“你要回国?什么时候?”沈灼问她。
“今天吧。我母亲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沈灼道:“那行,我叫助理帮你订机票,你自己么?”
“嗯,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们忙,不用管我,只是可惜不能参加蒋院长的画展。”
“没关系,反正到时候回北城还有一次展览的,到时候肯定邀请你的!啊,你先等等,我现在就让助理帮你订机票,弄好了我让她直接跟你说!”
下午五点钟,起航远去。
任世语看着这个只呆了两天的陌生城市,竟生出了一丝留恋,恍恍惚惚地,想起早上那杯似暖非暖的牛奶……
任母在家一切安好,只是异常地平静。
她拿着那份离婚协议给任世语看,“你爸把车开走了,给了我这套房子。”
“他拿走多少钱?”
任母说:“我不知道,家里到底有多少钱,我都不知道……”
任世语看着母亲,不可置信。
任母怯怯道:“他说你回来后,他会抽时间跟你见一面……”
任世语把协议还给她,回房间收拾东西。
这里始终平静,任世语以为这种平静可以持续很久,久到就算她离开这里,回到小时候住过的那个地方,她也相信母亲能够继续安静地生活这里——可她错了。
当第三天晚上,她看到母亲躺在满是鲜血的浴缸里的那一刻,她才明白,一旦走到尽头了,便是无路可走。
番外:一切落定
医院的消毒水味永远只能用不好的词语去形容,与走进这里的病人和病人家属的心情相得益彰。
任母躺在手术室里,各种单子交到任世语手里,护士让她签上名字。
她听到走廊的另一头哭天抢地的声音,执笔的手忽然一颤,在纸上留下一道擦不掉的刺目痕迹。护士早已忙得回天乏术,拿走单子之前只说了句:“姑娘,坚强点儿。”
坚强,她耳边仍是那此起彼伏的哭声,她摸了摸自己的眼睑,却是干燥的。她都没有哭,却有人告诉她要坚强。还要怎么坚强?
任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终于还是被抢救回来了。
从手术室出来,她平静地躺在病床上,脸上毫无血色,只有手臂上缠绕的纱布下面,还能隐隐看出淡淡的血色。
任世语坐在她旁边,摸着母亲早就开始变粗糙的手背。
护士不忍打扰她,在门口停流片刻,敲门问她:“你是病人的女儿吧?”
任世语抬头,“嗯,我是。”
护士把住院通知单和医药单给她,轻声道:“你母亲现在失血过多才没醒来,让她好好睡一觉,没事了。”
任世语点点头:“嗯,好的。这些是在楼下缴费么?”
“是的,一楼大厅……”
任世语下到一楼缴费,明亮的前厅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位看急诊的,她在那群人里看到一抹风尘扑扑的身影。
他穿着黑色衬衣,西裤,手里提着皮包,身材挺拔高大,头发却乱得像鸟窝,领带也没了,被他扯开,和西装外套一起甩在手里。
他气喘吁吁,健步如飞,与她对视的那一刻,他没有丝毫犹豫,冲到她跟前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她的身体瞬间被他从外面带进来的冰凉包围,那丝凉,穿过皮肤,渗透到体内。他抚摸着她的发,声音都是沙哑的。
“我去过你家了……”
她也抬手摸了他的蓬乱的发,突然笑了,笑着,有眼泪像瀑布一样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