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迫辞掉了医院的工作,回到家乡嫁给侵犯她的男人,生下女儿。钟怀音唏嘘不已。为她跌宕的人生无限叹息。那时候他还没有想到,这个令他叹息的女人,会成为改变他一生的重要角色。婉音来探望褚秀清,一部分缘由是担心她,另外一部分缘由是想要躲避一个男人的追求。那个男人是婉音的同学,有些偏执的倾向,总是缠着婉音,没完没了向她示爱,婉音不胜其烦,在他提出暑假一同去出游的邀请后,毫不犹豫说了要探望老同学。婉音吐槽:“都是研究生了,为什么不能把精力放在学业上?是实验不够多,还是论文太好写。”褚秀清没觉得她在炫耀,反倒是为她担忧,叮嘱她:“听起来很难缠,难保不会有什么过激之举,你要小心。”婉音心思单纯,没放在心上,答应了便过去了。结果过了几天,那男人居然追到褚秀清的家乡来,找到婉音,对她说:“你探望完老同学了,是不是该轮到和我去旅行了。”婉音恼羞成怒,直说她从来没有答应他,并且言辞直白地告诉他自己并没有和他恋爱的打算,请他不要纠缠。男人一下子变了脸色,恶狠狠地盯着婉音,下一秒就扑上去,钟怀音疾步挡在她身前。那一刀刺在钟怀音右肩上,疼得他呲牙咧嘴,还不忘使出吃奶的劲儿牵制住男人。婉音早吓傻了,倒是褚秀清冷静,拨了110又拨了120,最后让钟怀音放开男人,厉声道:“你现在可以有两个选择,把我们三个都杀了,然后后半生都在警方的通缉下躲藏。或者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等警察来,到时候再协商,没准儿能给你一个宽松处理。”整件事儿是褚秀清料理的,最后结果如何,钟怀音不大清楚,那时候他已经在医院里了。婉音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哭,钟怀音想安慰她,但不知道说什么。过一会儿褚秀清来了,把婉音骂回去,让她回去路上,在宾馆把门锁好了,好好睡一觉,明早上再过来。婉音拗不过她,哭哭啼啼往外走,临走之前还问钟怀音:“你还疼吗?”怎么可能不疼。钟怀音笑着答:“早不疼了。”等婉音走了,褚秀清才和钟怀音说:“年纪不大,胆子不小。”钟怀音垂下眼,平静地说一句:“清姐别开我玩笑了。”褚秀清靠墙站在对面,灯光暗,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能听见她说:“长辈做错的事,和孩子没关系。”一听这话,钟怀音就明白了。她什么都知道。“钟婉音不怪你。”她又说。褚秀清把他的心思吃透了,他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直说:“我妈妈用我做威胁,拆散她的家庭,我欠她的。”“都说了她不怪你,而且,你母亲想要插足别人的家庭,想尽办法也会插进去,你只不过是来得巧,被她利用到而已。”褚秀清理智得不像个正常人,“父母做错了事,孩子是无辜的。”最后一句话,既像是说给他,也像是说给她自己。褚秀清走上前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小病号,好好养伤吧。你姐感激你还来不及,怎么会觉得你欠她。”她似感叹,“婉音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实际上什么都明白。她不怪你,是因为她知道你没有选择。”“小朋友,很多事情我们都没有选择。”褚秀清听出钟怀音语气里的嘲讽,长吁一口气,说:“你在替她怪罪我吗?”“我胆敢怪罪您什么,没有您,就没有今天的钟怀音。”他确信,倘若没有褚秀清当年的一番话,他现在还是自怨自艾,怎会这样坦荡的面对世界。可这与她抛弃孟之华无关。“您问之华,是什么意思?”褚秀清说:“我在景城,想要见见她。”钟怀音想也没想,回答她:“她不会想见你。”褚秀清笑,听在钟怀音耳朵里就是嘲讽,“她是我的女儿,怎么会不想见我。”没有办法反驳,她说的是事实。即使到今天,孟之华以为母亲对她全然失望,分毫感情也不剩,仍然渴望得到母亲的首肯。“怀音,我要见之华这件事,不是在同你商量,是告诉你,我准备见她了。”褚秀清语调平静,依旧是他记忆里的样子。“你什么意思?”钟怀音一下子警惕起来。褚秀清说出他心里的猜测,“谢谢你对之华的照料,但是,我现在准备让她在我身边生活。”钟怀音冷笑,“至今你仍认为,抛下她离开,远走异乡,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把她丢给一个陌生人,仍然配称为她的母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