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看盛烟一脸沮丧的样子,顺手被腰间挂着的玉牌给掏出来,往他手里一塞,道:“我这个可比什么双鱼玉佩好看多了!”
接过来一看,盛烟饶是不晓得这是何物,也知道绝是不同寻常的东西,有些不敢拿,神色惊奇地摸了摸又看了看,目光流连在那个“夙”字上,欣悦地问:“小乞丐,这个字,是不是你的名?你这不是有名么?”
干嘛总说自己没有名字,听着那么可怜。
“呃,是吧。”这个他父亲给他起的名,小乞丐对它一向没有好感。
盛烟却欢喜地拉着他的手说:“夙,夙!这个字很好啊,夙,哈哈!我以后就叫你夙,好不好?
“你……喜欢?”一时间这个字好像不那么讨厌了。
“对啊,夙,夙!叫起来真好听!”盛烟一下子变得很兴奋,围着小乞丐不停地喊着。
“好啦……我听见了。”
“夙,夙!夙——”盛烟趴在他耳边继续喊,“以后我喊你夙,你就要答应一声。”
“是,好~”
酆夙扬无奈地牵起嘴角,心里却是春暖花开般暖烘烘的。
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或许……没有那么讨厌。
二姨娘的生辰,虽说不需大张旗鼓地庆祝,但这日之前,各房的礼都已经送到了。小夕在房中把这些东西都一一打开,给二姨娘过目。
若是略微满意,二姨娘会轻轻点头,示意小夕将其收好,放在房中可以看得见的地方。若是不太满意,二姨娘则会坐着不动,这时小夕便心领神会地把东西放进柜子里,但也随时可取,是为了偶有访客时能及时地拿出来。
“今年,大房送了什么?”二姨娘靠在卧榻上,手拿一柄孔雀羽毛扇,在给自己扇风。
小夕看了看,笑道:“是一对翡翠镯子,品相倒是不错的。”
二姨娘不置可否地抬起头看了两眼,哼笑一声,:“品相是不错,但也只是永嘉城里最大那家金银铺子里的中等货色,也就值得三百多两银子……呵呵,不过也难为了大姐,据说当初把葱茏送上老爷床上时,她手上戴着的可是一对墨玉镯子,至少也值得五百两。现今,这些个不也都打了水漂?”
“可不是,还是主子看得透彻。”小夕附和地笑了笑,把盒子盖上盖子,与其他几件礼物一起塞进了柜子里。
接着又看了几件,二姨娘的脸色愈加不好。“都是些随处可见的便宜东西,小夕瞧见没?这便是世态炎凉……往日涎儿还在时,哪个不是巴结地往我这里送最上等的金银首饰和奇珍异宝,连夜明珠也是瞧见过的。如今,竟都成了压箱底的东西了!”
小夕连忙弯下腰,在她耳边道:“主子可是又想念六少爷了……您要宽心些,现在您身边不有了十少爷么,依着奴婢看,这十少爷也未必不能成大器!”
“哦?这你是如何看出来的,与我说道说道。”这丫头也算是个机灵能干的,跟着她这么些年也磨成了人精。二姨娘虽不说什么事都与她商量,但小夕也算是她的心腹,更是唯一信任的心腹。
轻轻撩起鬓角的发丝往耳后贴住,小夕抬高了眉眼却降低了语调道:“单从黑猫一事,主子不就看出十少爷的本事了么?有些事主子可比奴婢看得清楚多了,怎的需要奴婢提点,这四少爷五少爷哪个不是聪明,就连六少爷也不是外表看着那么孱弱的主儿,但最后如何……就只有十少爷先进了霄香台。”
“嗯,是这么回事。”抿嘴弯起蕊色红唇,二姨娘笑得莫测高深。
主仆二人又咬了一会儿耳朵,门外的小丫鬟来报,十少爷龙盛烟来了。
二姨娘立时露出笑靥,让小夕去迎。
把盛烟刚让进屋子,盛烟就行了个子女的大礼,笑盈盈地恭贺二姨娘生辰快乐,这才被小夕扶起来。
坐在四季流水繁花屏风的边上,二姨娘拉着盛烟谈起了家常。
盛烟应和了几句,从袖子里掏出一件东西,像是一张泛黄的宣纸,慢慢打开来嘀咕了一句:“姨娘,这张方子是小十从四姨娘嫁妆里找到的……看不太懂,想请姨娘参详参详。”
“噢?”疑惑地看着眼前的盛烟,二姨娘翘起手指,把这张纸捏在手上。
看了半天,她不解地问:“这是烧甲煎香泽合口脂方,是个口脂的方子。不过……这配料我倒是没有见过,好生详细,不过这颜色我看不出来了。”
“唔,二姨娘也不知道吗?”盛烟低下头,显得有些沮丧,轻声念道:“……您听最后这段,煎紫草尽一斤,蜡色足以。若是作紫口脂,不加余色。若朱色口脂,凡一两蜡色中,和两大豆许朱砂即得。单加紫草,可得到紫红色口脂。若是做肉色口脂……咦,真奇怪,到这里便没有了!”
“肉色口脂,也是怪了,为何要肉色的?”二姨娘若有所思地看着沉思的盛烟。
他无缘无故拿来一个口脂的方子做什么?盛烟从来不会做这种多余的事情,那为何会……
就看见盛烟突然亮起眼眸,敲了敲自己的脑门笑道:“瞧我这记性,曾记得四姨娘说过的,若在这之中再加上黄蜡、紫蜡各少许,就可得到肉色口脂。这肉色口脂却不是给女子用的,是四姨娘曾经自己做出的单方,专门给大老爷做的……据说到了寒冬腊月,用上一星半点涂抹在唇上,可防止口角干裂。”
不对,怎么还有这种事么?二姨娘紧紧锁起眉头,道:“那又如何?”
盛烟就垂下嘴角喟叹了一声道:“可惜的是,这方子边关的将士们用不着,前几日才听夫子和大哥哥谈论,说是边关的将士常受风沙煎熬,不但嘴唇皲裂,连一张脸也保不住裂开长长的口子,真是可怜。但是……不知道朝廷的官员们在寒冬时节早朝时,是否也有这样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