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心中,朱晏亭还是以李将军为戍卫的丹鸾台小贵女,莫说一句吩咐,就是蹙一蹙眉,都有许多人要提心吊胆。
从没想到她如今在家会是这样的待遇就这么一身简单素服,立在荒诞放肆的家仆之中,无人避讳她,甚至没有人听她的吩咐。
此情此景荒诞之极,直如馨兰入污室,名花落溷中。
这边刘壁怒火冲天。
家仆还有人顶嘴道“此人来历不明,恐损伤女公子,小的带他下去细细拷问。”
朱晏亭冷冷道”我认得他,他是从前我章华戍卫大将,镇军将军李弈的亲卫。”
“主公和夫人有令,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女公子。为女公子安全计,请恕我等不敬之罪。”
朱晏亭胸口微微起伏,竟已先一步绕过刘壁,欲出门去。
骤逢此变,家丁竟伸手来拦,眼手就要上了她的身。
下一刻,“噌”一声,雪白刀光掠过,刘壁手中的刀握在了朱晏亭手里。
刀尖指向想上来拦他的家丁,离他的脖颈只有尺寸之距。
刀光后,凤目熠熠,令人不敢逼视。
朱晏亭冷冷发问“你当我是谁”
被实际幽禁于朱宅三年,朱晏亭从来都表现得逆来顺受,即便仆从侍女偶有苛待,她也宽豁,从不追究。
以至于朱宅上下都以为她就是这么温吞如水的软弱性子,险些忘了她是那个曾经领兵打仗、封疆守土的章华长公主之女。
朱晏亭持刀动作熟稔,握刀的手十分稳当,刀刃贴着家丁脖颈上,一寸寸迫近,锋利刀芒破开皮肤,鲜血淋漓而下。
兰口轻启,冷冷发问。
“你觉得,我今日斩你头颅,可会为你赔命”
家仆吓得浑身发抖,慢慢下滑,萎顿在地。
那把沉重的长刀,便跟随着稳稳的一点一点下沉。
朱晏亭眉宇之间有逼人锋芒,手稳的出奇,令众家仆毫不怀疑,再说一句悖逆之言,她会毫不犹豫的手起刀落。
他瘫软在地上不敢说话,朱晏亭抬眼,他人见短刀白刃的出了血,多面如土色,眼神躲闪,似无再敢悖逆者。
朱晏亭转头了刘壁一眼,问他“你可还能骑马“
刘壁急忙点头。
朱晏亭提着刀,环顾面如土色的侍女家丁,收刀而前,走入雨帘
“带路。”
她才走出门,只听后方传来低沉得一声“晏亭,放肆”
转过头,只见一衣着华美贵妇人,在仆妾的簇拥下立在廊下。是朱恪在长公主过世以后娶的继室,兰夫人。
兰夫人本名兰舒云,是长公主来章华以后收的的侍女,不知何时与朱恪有的私情,二人甚至诞育一女。长公主未过世前,朱恪只敢悄悄把兰夫人和私生女养在外面,三年前,长公主刚刚去世,朱恪便将她堂而皇之三六礼娶了进来,作了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