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此刻的芈筠已逐渐失了阵地,开始思绪紊乱、越发难以冷静了,在思考片刻后,便立即转换了话题道,“好!就当你炎国大度,的确帮了宣国这一出吧。可你们最开始给邘意打开汕水关和商泽北关,让他得以分兵偷袭宣国,接着又趁乱攻灭渊国和黎王室,这你们要如何算?这你苍禹要如何辩解?”
“芈筠!”
苍禹声若震雷,“我警告你,勿要诽谤污蔑、含血喷人!否则勿怪我炎国大军南下,收了你小小墨家!”
“怎么,我刚才哪句说的不对了?”
芈筠同样毫不让分,“炎国虎狼野心世人皆知,我哪句冤枉你们了?你可别一理亏就拿兵力来吓唬人,你们不也是靠铉影阁才打成今天这样吗?不倚靠铉影阁,你苍禹,你炎国,又岂有今日?你就是再厉害,要是真让全天下与你敌对,下场也就是下一个未国罢了!”
这话说得在场的玉娄城弟子清疏是神情凝重,低下了头去。
然而苍禹听到,却反而是冷静了下来。
“你要是这么想,就更是大错特错了,芈筠。”
苍禹摇摇头严肃道,“不是炎国靠铉影阁强大,而是炎国强大了,所以铉影阁才来帮助炎国。因为炎国的强大,并不在于我们有几万铁骑,或有多少神器,而靠的…是我们立国独尊的法家思想。”
“通过法家改革,我炎国完成了内部统一,再经数十年治理,才有今日民生富庶、内政清平。没有未国那样的被权臣把持朝政,没有启国那样的排斥异己,没有江国那样的宗室夺权,更没有渊国与乐国这样的…几乎被大将篡国。”
“所以…我们才能如今日般强大。”
“至于你说的两件事,就更是凭空捏造了。我炎国独尊法家,一切只拿证据说话。”
“首先,汕水关与商泽北关是邘意私自入侵过境,与我们无关,你们后来不也是这么打回来的吗?”
“其次,我们的确攻入了渊国,但并非趁乱,更谈不上灭亡渊国。我等进攻是奉风氏之请,剿灭瑶光楼余党而进军,在打到瑶光楼总舵所在的奄城我们便退兵议和了,还归还了十七城,之后再打渊国的就是黎王室了。”
“再次,正因黎王室暴虐无道,十九年前太师白真便策动五国攻宣、引渊军灭薛氏,如今更趁渊国疲弱而出击歼灭,我与父王这才为天下人之公道而讨伐之。”
苍禹严肃解释道,“这样的天子,失了民心,失了公道,自然也就不配再拥有天下了。正如五百年前武王推翻前朝时所言般,我苍禹今日要照说一遍:天下,非昌氏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
“再者,你也不要太高高在上、自以为能代表公道了,芈筠。”
在全场人的目光中,苍禹开始是直接一转攻势了道,“宣王在大淄封申正则为左司马,只称是为保卫宣西三十城。你们墨家向来也是号称不干涉他国内政,只帮守城不帮攻城的,当初我到寅城来,了解了你们与邘意的矛盾也是正在此处。”
“可是自从天下大乱后,你们两家联合,都做了些什么?”
“搬空了宣西三十城的资源,裹挟平民百姓,让他们背井离乡、随你们转战深山。宣国被寅军打,你转头来打我炎国。宣西南的城池遭屠,你兄长屈杉视若无睹,反倒从另一端发动偷袭,直取未都雍邑!”
“如今,主张守城的墨家,偏偏帮外人打下了两个国都,灭了两个国家。你作为墨家二弟子,居然还当着巨子、这么多师弟妹及外人们的面,与我冠冕堂皇的述说这些大道理,想指责我炎国的不对。”
苍禹说到此处是开始两眼微眯,“…芈筠,你真的好意思吗?”
“你!”
芈筠看着苍禹,急得一时语塞、不知如何是好。
“阿筠!”
“师姐,别说了…”
“师姐…”
话说到这个份上,终于听到座中的修豫离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呵斥,紧随而来的,便是后排一众墨家弟子们纷繁的劝阻声,芈筠这才终于看出,自己已是再无胜算…
这场论战,可谓是以她芈筠的完败告终!
而苍禹此时的神气,也可说是印证了一个古往今来的道理:
尊严,只在剑锋之上。
真理,只在投石箭雨射程范围之内。
一场战争的胜败,与立场无关,只与实力有关。今日的宣军与墨家纵使占尽了立场高地,但在苍禹面前,也仍只有是无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