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荒废已久的“山神庙”,孤零零地建立在山顶上。庙很小,正门一把锈迹斑斑的铁锁紧扣着。这里从前大概香火旺盛,但是现在冷落了,天井里杂草丛生。
没有人,却有鬼,而且越来越多。鬼影憧憧,闪电般飘上屋面,再纵落天井,进入大殿。
“山神庙”大殿正中的“山神”牌位光秃秃地立在神龛里,帷幕只剩了一只角。墙壁上还挂着“有求必应”之类的破匾,上面积了足有三寸厚的灰尘。
殿上,泥塑般静立着七位连头到脚包住的劲装红衣人。神案上,躺着一具同样装束的红衣人尸体。
他们的面前,躬身肃立着三位黄衣人,二十多位黑衣人,均是一式一样地连头面包住。
整个大殿上几乎人满为患了。
暗淡的月光下,映着憧憧人影,鸦雀无声。真像修罗殿上,鬼气逼人,充满了肃杀神秘。
终于,靠左的第一位红衣蒙面人阴声话了:“你们那么多人截杀昏君,竟然失手,甚至连七护法都遇害身亡,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中那位黄衣蒙面人恭声道:“回禀大护法,七护法率属下等自京师一路追寻昏君南下,皆因那昏君诡计多端,行踪隐秘,难蹑其踪。虽也有几次追索出昏君行踪,又因其随行十八铁卫防护周密,难以下手。直到两天前,七护法巧施连环计,终于调开了其中十三铁卫,遂于越城岭腹地的云台山险要处设伏截击昏君。一番恶斗,击杀了昏君随行五铁卫。但未料到那昏君本人的武功亦颇高强,且手使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彼负隅顽抗,我等一时也难以得手。后合属下三人与七护法四人之力,方镇住了昏君气焰。眼看即将取得那昏君级之机,却突然从半空中坠下一个身披树叶的怪人,乍一现身即重创了七护法,致令那昏君死里逃生,我等功败垂成。属下见敌势太强,只好先行撤退,求护法恕罪。”
“那怪人是如何重创七护法的?”
“那怪人于降落之机,七护法突然出掌,一掌击中怪人后背,将其击得口吐鲜血,横飞丈外;但与此同时,七护法却倒飞而起,并惨叫着往绝涧坠去,属下等忙纵起空中相扶,却见七护法心脉已断,内脏俱碎。”
“你是说是七护法先击中了那怪人?”
“是的。”
“那怪人又是如何出手的?”
“属下惭愧,并未看到那怪人出手。”
“没有出手?”
“属下等无能,确实未看清那怪人出手。”
红衣蒙面人冷厉的目光往其他黄衣、黑衣蒙面人一扫,众蒙面人一齐点头,证明那黄衣蒙面人所说是实。
红衣蒙面人不再说话。其实他们早就查验过七护法的死因了,凭他们的功力、阅历,自然不难看出七护法确实是被人以一种极强劲的内力活活震毙的。只是他们又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一事实。以七护法功力之高,且又是先行出手,对方在仓促间竟能仅凭强的内力将其反震毙命的,据他们所知,除了两位宫主和教主或许可以做到之外,放眼当今武林,实难想到尚有何人有此功力,这怪人是谁?
其实,如果他们知道那七护法先是谨慎有余,不敢全力出手,继又麻痹大意,致使体内出现暂时“空虚”,终遭自身内力反震毙命的话,就不会如此的疑虑和恐骇了。
稍顷,那站在第四位的红衣蒙面人沉声道:“那怪人多大年纪?”
仍是那当中的黄衣蒙面人恭声回答:“年未弱冠。”
“出身来历?”
“尚未查出。”
“姓名、动机?”
“据眼线报称,那怪人与那昏君在全洲城外分手后,昏君率残余十三铁卫继续南去。那怪人则逗留在全洲城‘迎宾客栈’,客栈登记姓钮名清,动机、去向不明。”
“钮清?”
显然,他们任何人均未曾听说过武林中有这么一号人物,自然是因其初入江湖之故。只是一个年未弱冠的少年竟会有如此高深的功力,他是从哪儿爆出来的?意欲何为?与那昏君又有何关系?对本教的大业是否会造成影响?他的身后尚有何厉害的靠山?当今天下又有何人能调教出如此高徒?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那第四位的红衣蒙面人冷声道:“你们要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查明这名叫钮清的人之出身来历和动机,密切监视其行踪。在情况未明之前,本教中人尽量少与之生正面冲突,尽可能借用官府和地方势力与之接触、周旋。一有消息,迅急上报。”
“遵命!”
三位黄衣蒙面人同时躬身一礼,带同所有黑衣蒙面人转身疾跃出庙而去。
殿中只剩下七位呆立着的红衣蒙面人和一具尸体。
那大护法长叹一声,道:“教主方一接到七弟身亡的信息,即令我等全体出动,这可是近三十年来从未出现过的现象呀!为兄当时尚大不以为然,认为教主可能是小题大做了。现在看来,此事还不一定是我等能处理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