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人路过独木桥,心内惶恐眼里瞧,爽利保你过得去,慢行一定不安牢。里德坚韧地走着自己的路,上班时谨言慎听。秃顶的地震台台长默尔索和女下属米霞、莉拉、玛娅、帕普加娃、妮基通奸,礼拜一到礼拜五,在台长办公室,一天一个。里德撞见过好几回------米霞、妮基衣衫不整、头发蓬乱地从台长办公室开门出来,他装作没看见、没听见、什么也不知道,但同事们还是处处刁难里德,米霞甚至扬言要让里德丢掉“铁饭碗”……
从那时起,里德更是“躲进小楼成一统”,潜心继续写作《两岛之殇》-----
……院长在两岛从事医疗工作的同时,通过反复观察体验,不断有新的发现。他发现了核弹爆炸后遗症,并与之作斗争。最初,院长以为核弹爆炸后遗症的问题在四五年内就能解决。可是,随之而来的却是白血病!这场史无前例的巨大灾难将对人体产生怎样的影响?只有在亲临现场的长期工作中才能逐一发现。通过一系列痛心而缓慢的统计,在爆炸后的第6年,院长终于把核弹爆炸与白血病用确凿的数据联系起来。之后,院长又据统计数字推断,白血病将会减少。但不幸的是,这个推断错了。现在,院长认为癌症与核弹爆炸关系密切,事实上,他手头上就有这些病例,但要得到上边的认可还较困难。还有核弹受害者的婚姻问题,这些,院长也得亲自过问……
……“我”看见病房里的一位老人无力地仰卧在床上,用沙哑的嗓音跟院长打招呼。他干巴巴的黑皮肤上,沾着一些剥落的皮屑,像搓碎的纸片一样。他极力想露出微笑却没有成功。“我”想,昨天和平游行时,这位可怜的老人也曾努力试图挥动双手吧!想到这儿,“我”心里一阵酸楚。院长已经送走了许多比这位老人的病情还重------身患癌症、白血病的老人。对这些老人来说,留给自己的,仅有绝望!死亡,让人恐惧、痛苦;而等待死亡,让人更恐惧、更痛苦!“我”想:如果和平游行的代表、委员、议员们知道,这些身患核弹爆炸后遗症、濒临死亡的绝望中的老人,正满怀信赖与期待地向他们挥动着双手的话,会不会感到愧疚呢?
……一位女病人呆呆地站在走廊一角,正失声啜泣着。她是喜极而悲,因为住院至今,她第一次走了二十多米远。“院长,我太高兴了!”女病人淌着泪,哽咽地说。“我”听到后一阵心痛,院长的眼中露出忧郁而慈祥的目光……
“我”听院长说,一旦白血病发作,病人可依靠药物恢复半年到一年,但也只能多活这一段的时间,当白细胞再次增多时便无法医治。院长怀疑,白细胞得到控制后却再次恶化,最终导致死亡的原因,会不会与现今药品在使用方法上的失当有关?“我”同样不能忘记,当院长谈起白血病病人时,他悲哀的眼神里深藏着无边的黑暗、空洞。院长自己也是核弹受害者,他也曾目睹过那人间地狱的一幕。然而,他以人的尊严,致良知凭人性,同存在于受害者和自己体内的核弹爆炸后遗症顽强地斗争至今,行胜于言……
……这些,无疑给了“我”深刻的印象,然而“我”又不得不承认,集会的这一万名代表、委员、议员,与代表两岛禁止核弹协会以及核弹受害者协会的人们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在政客们做动员报告的时候,“我”越发感到那鸿沟越来越深,越来越宽,之间距离以光年为单位……
……第102届禁止核弹全球大会结束后,不论是从这次大会感受到希望和成功的人们,还是感受到失望和精神崩溃的人们,抑或是两者之间为数更多的人们,都一定会发现,其实,开幕式已经预示出整个大会的结果……
……“我”研究哲学,认为:“这就是现代社会的伦理。山口疆理事长积劳成疾身心疲惫,可他还在想恢复健康后,创办一个新的和平运动组织。反对核战争固然重要,但允许拥有核武器本身就是个大问题,核军备竞赛更令人担忧,难道不该把和平运动的突破口放在反对拥有核武器上吗?”
……8月8日清晨,两岛慰灵碑前,死难者家属们敬献的花束堆积如山,香火弥漫如雾笼罩四方。骨灰安置处传来集体悼念死者的诵经声------有《圣经》《可兰经》《金刚经》《道德经》《四书五经》,旁边的市民越聚越多。以《世界禁核大会最终分裂》为头版头条的报纸在地上随风打转。市民们衣着庄重,陆续汇集到公园。11时02分,鸽群从慰灵碑前飞起。市民们站满整个公园,大家开始低头默哀。警备直升机在半空盘旋,监视着大家的一举一动。只有进行默哀的那一刻,公园里的蝉鸣变得格外清晰。一会,喧闹声重起,蝉鸣仿佛被抹去了似的湮没在人群的嘈杂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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