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玉龙峰下,大部分时间都笼罩着阴森凄迷的云雾。
恶人谷的月光自然没有那么亮。
已然入夜,万春流却还在照看着一个小炉子,赤着上身,手拿一把蒲扇,轻轻朝着炉火扇风,对炉上罐子里散发的难闻气味好似闻不到。
();() 扇了一会儿火,心中估算着时间,他揭开盖子,又朝罐里放进去了两种草药。
在他这间大屋子的后面,还有三间小屋,却是他的‘病房’,除了他会进去外,便只有‘病人’才能进。
屋里黑漆漆的没有亮灯,里面也安静无比,待药汁熬好了,万春流端了一个精致的小碗,小心翼翼地去了左边那间小屋,片刻后屋里才亮起一盏油灯。
小屋角落的一个竹床上,盘腿坐着一个人,一个大汉,一个一动不动的大汉。
万春流关好门,小心翼翼地用羹勺将药水喂进大汉的嘴里,却还是有一些从大汉嘴角漏出来,顺着脖子流到赤着的上身,万春流也不觉烦,只是用布擦拭一下,便继续喂他。
这药本就是按常量的多一些熬的,将一碗慢慢都喂完之后,万春流出了口气,好像很累一般,瘦小精悍的身子微微佝起,委顿在旁边的椅子上。
大汉自然是燕南天。
这些年来,他想尽了办法医治,燕南天却依旧是这副活死人状态,别说是动了,就连睫毛都没颤过一下。
燕南天十四经脉已毁其八,能吊着一口气已是当年武学修为无比深厚的结果。
“唉……”
万春流摇了摇头,叹息一声,用手撑起身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吹熄油灯,略带蹒跚地带上门回去休息了。
他却是没看见,关门的时候燕南天的喉咙轻轻抽动一下,仿佛在吞咽卡在嗓子里的药汁。
十几年前带着还是婴儿的江小鱼与一口棺木独闯恶人谷,实在托大了,被人利用江枫夫妇的尸首和孩子生生困到如今,成了一个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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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玉燕已去睡了,顾长生站在院里,望着满天星斗,不知在想什么。
低头,真气运转至手掌,气力合一,一掌拍向旁边墙壁。
砰的一声灰尘四起。
屋里亮起了灯,不多时,江玉燕披件衣服打开门朝外瞧。
“没事吧?”
“无事。”
顾长生摇了摇头,江玉燕拍着嘴又回去睡了。
打了两桶水进屋擦拭一下身体,冲洗一番,换上宽松的袍子,江玉燕不满地睁开眼看她动作。
“吵人清梦。”
“梦到什么了?”
“梦到院里的山楂开花了。”
“才种下去就想着开花,芽都没发。”顾长生轻笑着躺下了。
隔天醒来,江玉燕瞧着墙上的掌印琢磨,“你打的?”她回头问。顾长生点点头,见江玉燕也跃跃欲试,拦住她道:“你再来一掌,墙该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