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红姐说了两个字,她的左手又开始颤抖,不顾还在输液起身去拿包。
她妈看见红姐的包立刻就跑了过去,一把躲过,十分粗鲁地翻动,“钱,钱呢?”
她找了一遍没有现钱,将包翻转,一个普通的国产手机掉落在地,接着是打火机、两包女士香烟,“你好歹也在夜场玩了十来年,怎么会一点也没有捞到?”
她不甘心地将包砸在地上,抬起胖乎乎的食指指着红姐,“我说你就应该好好利用自己的姿色,现在你也不差,出去站个街,一晚上上千元不成问题。”
“我给你说男人就喜欢主动的,实在没人,你也可以在街上去拉人啊……”
她妈越说越难听,我都有些听不下去了,抬眼见红姐只见她弯腰去捡地上的女士香烟。
头向下,手扶着病床,顿时点滴里就涌出一管绯红,血倒流了。
我上前,扶着她坐好,“别动,你还病着。”
能猜到她心里定不好受,我捡起香烟,故意将最后四个字说得重了,希望能唤起她妈的注意,可低估了老太太的无情。
现在是凌晨四点,红姐还打着点滴,她妈找来只是要钱,她那里还有一丁点感情。
“没事,”红姐看着我,拿起一边的香烟抽出一支,点燃。
烟圈再次模糊了她的脸颊,我看见她那双漠然的双眼,大约是伤得太深了,所以才会装着什么都不在意。
“就是,她从小就皮糙肉厚,一点小情况,哪里能耽误上班。”
红姐的妈见她不为所动,看向我,眼睛睁大了几分,热络地走近,“你是她朋友吗,你长得可真好看。”
她的眼珠转了转,“你肯定有钱吧,借阿姨八万、十万,晚点我让她还给你。”
我还没有说话,她的眼眶突然一红,眼泪就流了下来,脸上的粉浑开了两条道,“哎哟,我也是命苦啊,一把屎一把尿将她养大,现在她赚钱了,不养我了,是要我一把年龄了还要将她告上法庭。”
“阿姨,我也没钱,”不是我不照顾老人,可面前的老太太根本没有一丁点人情。
“怎么可能,你这么年轻,长得又好看,随随便便当个小情人每月也是有生活费的吧……”
“你滚不滚?再不滚,以后每个月的钱就不要想了。”
红姐的声音就像撕破的布匹,声调都变了。
“你威胁我,”老太太一下坐在地上大哭,“啊,老天爷,要我死吗?我……去跳楼……”
红姐烦闷地猛抽了好几口香烟。
病房里全是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放声大哭,她还时不时地看向窗外,慢慢移动脚,像似她真要去跳楼。
半夜,幸亏走廊上没人,不然定会被围观。
老太太哭了好一会,见红姐与我都没有动作,气得一甩鼻涕,“哼,我明天再来。”
她走了,病房里才安静下来。
一时间,我不知道应该与红姐说些什么。
沉默中,只见她手指夹着的香烟不停燃烧,尼古丁的味道越来越浓。
连续抽了两支香烟,红姐才停下,声音哑得厉害,“五年前,我在海城遇到我们村的,她回去告诉了老太婆,他们就找来了。”
“当时老太婆说要给我弟娶媳妇,建房子,我当时给了她三十万,让她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三十万也算还完她生我一场。”
“时过一年又来找我,老头子病了,我给了二十万。”
“又过一年,她说我弟弟的孩子病了,我给了十万。”
“现在她在外面养了一个小她十岁的男人,又来找我要钱,我是花钱买个后爹?”
“老头子卧病在床,她倒好不在家照顾,好意思说什么小叔,我丢不起这个脸。”
“这次,我肯定不会再给钱给她。”
红姐又习惯性拿烟,我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她抽出一支烟后我就将剩下的烟放在我的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