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南方小城,黄昏微风带来最后的余热,席卷整座城市。
城南的居民区,一栋三层的预制板小楼里,一楼朝北的房间,电风扇出哐啷哐啷的声音。
文光着膀子躺在凉席铺就的床上,眼角乌青,脸有些肿,脖子上还有抓痕,看起来很惨。
眼角有泪珠,刚刚哭过,时不时还出低低的抽噎声。
“来忘了错对,来怀念回去,曾共渡患难……”
隔壁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嚎叫声,五音不全的嗓音,让文一个激灵给吓醒,看着天花板,双眼中满是迷茫之色。
这唱歌的人,丝毫不觉得自己歌声难听,一个劲地嚎叫着,完全不管别人的死活,只图自己痛快。
很快,一阵咒骂声传来,歌声停歇了下来。
“这是哪里?我被收留了?”文没有管五音不全的歌声,努力回忆着。
痛苦的回忆如潮水般涌来,整个人感觉浑身冰凉,眼中透露着深深的绝望。
青年入赘李家,婚后育有一双儿女,在李家当牛马二十多年,熬死了岳父岳母,翻身做主,想着苦尽甘来。
没想到老天爷给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捧在手心二十多年的儿女,竟然不是自己的种,白白替别人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
“土老帽,你不是我老子,我父亲可不会像你这么窝囊废,给我滚出这个家!”白眼狼儿子将他的衣物,一股脑扔在门外,居高临下地说道。
那表情满是嫌弃厌恶,全然没有先前的孝顺懂事,完完全全变了一个人。
“李月茹,这是真的吗?”文看着双手抱胸,一脸冷漠的枕边人,声音都有些颤抖。
在李月茹的劝说下,文把厂子交到李志安这白眼狼手里,没想到她们俩就开始过河拆桥。
即便他不情愿将厂子交给李志安,李月茹一直掌控着厂子的财政大权,联合着妹妹李月娇也早早将他给架空了。
“你一个乡下泥腿子,真以为老娘会看上你?呵呵……”李月茹冷冷一笑,眼中尽是轻蔑,嫌恶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要不是我爸看你老实本分,可以当牛马使用,你还没资格给小安当便宜爹呢!”她不屑地说道:“现在他肯让小安认祖归宗了,你也该滚了!”
“他是谁?”文死死地盯着李月茹,一字一句地问道。
“他?云端上的存在,想要碾死你,跟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所以知道老娘为什么看不起你了吗?”李月茹嘲讽道。
文感觉这女人特别恶心,却还是要逞口舌之快,大笑道:“看不起?贱人!还不就是给老子白睡了那么多年,你那姘头知道吗?”
话音落下,白眼狼儿子李志安拎起拳头就砸了过来,直接往脑袋上打。
这些年,文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几乎成为了药罐子,完全没有招架之力。
母子俩一起动手,没一会儿,他就如同死后趴在地上。
李月茹怕把人给打死了,连忙拦住儿子,随即蹲下来凑到文的耳边,轻声说道:“为了防止我爸在外边找女人,搞出私生子,我和我妈给我爸下绝子药,顺带着给你也下绝子药,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你不行了吗?这辈子你都不可能有子嗣,注定孤独终老吧!”
听闻这话,文两眼一翻,直接昏死了过去,再睁开眼就躺在了这里。
文吸了吸鼻子,嗅闻不到消毒水的味道,知道不是身处医院病房里,也不知道哪位好心人收留自己,得好好感谢一番才行。
知恩图报,那是他做人的原则。
“嘶!”
文伸手摸了一下脑袋,一阵痛感袭来,痛得龇牙咧嘴。
更要命的是浑身跟散架了一样,稍微抬胳膊动腿就疼的难受。
那贱人和白眼狼下手真狠,完全不顾出人命。
如今五十多岁,身体大不如从前,没死已经是万幸了,想要恢复过来,少不了要躺个十天半个月。
‘等老子养好伤,一定要让李月茹那一家子付出代价,哪怕是豁出这条老命不要,也要拉上几个做垫背。’
文心中想着,心中开始盘算着报复计划,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被推开,泛黄的灯光照射进来,一张脸露了出来。
文是个很警觉的人,一点声响都能瞬间醒来。
只是看清来人的脸,他浑身血液僵住,脑子一阵空白,嗓子眼像被堵住,不出一丝声音。
这是岳父李永明,那个被岳母张翠兰下毒害死,已经死了二十年多年的死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