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女把牌位放在男孩手里,男孩接过捧着,转身面朝香炉跪着。“请——新——娘——”那尖嗓子又喊一声。四个老汉抬着一口棺材从房间里走出来。棺材没盖子,村民们都争着扑上去看“新娘子”。李勤华和曲良也跟着凑上去看了一眼,李勤华个子矮没看着,曲良个子高,搂了一眼棺材里躺着的女孩——白白瘦瘦,脸上和那妇人一样画着红脸蛋,嘴唇涂得红红的,安安静静跟躺在棺材里。原来是冥婚。李勤华小时候也是农村出生,听说过别人家给自己孩子办过冥婚,亲眼见这倒还是头一回。“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礼成——”男孩端着牌位木木地磕头,四个老汉抬着棺材一上一下,这礼也就算成了。“谢谢各位乡亲来观小儿的婚礼,大家都进屋吃喜酒去吧!”一个穿着衬衫的男人从人群中走出来,招呼道。村民们呼呼啦啦进了屋,空地上一时间就只剩下李勤华和曲良两个人。那穿衬衫的男人怔了一下,朝两人走过来:“请问你们是?”李勤华听出了他的声音:“周村长是吗?我是恒远地产的李勤华,我们昨天晚上通过电话的。”周村长立刻反应过来:“李总!哎呀欢迎欢迎,您来的还真挺早的,我还以为昨天下雨了路不好走,你们要晚上才能到呢。”两只手握了握。“是啊,这不车就半路掉坑里了,我们俩一路走上来的。”曲良说道。“真对不起。”周村长一脸歉意,“今天中午正好是我儿子结婚,没能出去迎接你们。”李勤华指指还放在院中的棺材:“周村长,你这是”“唉。”周村长叹了口气,“是在让你们见笑了。我儿子上个月得病走了,我娘因为这事儿愁出了病,也没几天了。老人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孙子娶媳妇,我小儿子才十几岁,没办法,只能给老大结个冥婚,也算给老人冲冲喜。”“这边走。”周村长引着两人到另一边,“家里今天太乱,去我办公室谈吧。”“怎么,您还信这个?”李勤华记得这个周村长是中专毕业,在城市里读过书的。“老人信,我也没办法。”周村长办公的地方就在他家后面,是个砖瓦平房,带个十几平米的院子,门口还养了只狗。“村子的情况您这一路过来估计也了解得差不多了。”周村长带两人进了办公室,给两人倒了两杯开水,“人不多,而且穷,最大的问题,就是这进村的路太难走了。”“是啊。”李勤华点头,“如果要整,首先要整的就是这门口的路,得好好修修。”夜太黑(03)李勤华在石红村呆了两个小时,就和周村长把捐款的事初步敲定了下来。石红村本来就没什么住的地方,李勤华事先也早打听好,因此虽然周村长反复挽留,但他还是决定和曲良下山,回在山下县城里订的旅馆住。送走两人,周村长又简单收拾了一下办公室,才锁了门,转到前面自家院子。门口村委会的老孙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看见周村长,老孙两眼一亮,连忙迎上前。“村长,你可回来了!”老孙拉着他就往院子里走。周村长不明就里:“出什么事了?”老孙拉他到棺材旁边,指指里面。他伸头一看,借着一巴掌拍在棺材皮上:“这人呢?”老孙吓了一跳:“刚才我和小王他们准备按照本来的安排把棺材抬到后面的风水祠安放好”他也很着急,“我真的不知道棺材里的人去哪了!”周村长眼神阴霾:“你带着几个人,挨家挨户搜,我就不信死人还能自己站起来跑了!”另一边,李勤华和曲良原路返回。“老李,我觉得这个村的气氛有点儿奇怪。”下山的路上,曲良对李勤华说,“还有,咱们进村一路看到的都是茅草屋,村民也都穿着脏兮兮的棉布衣服,但他穿的是什么?衬衫,西裤,住的还是砖瓦房。至于冥婚那也不是一般村民家结得起的。”“所以我只承诺给他们村修路。”李勤华低头看了眼溅满泥点子的鞋面和裤脚,边走边说,“路是修给他们村子里的人的,等路修好了,年轻人也方便出去见见世面。”两人到了之前翻车的地方,中巴车还停在那儿,不过车子从坑里拔了出来,还调了头。上车之后,李勤华就走到最后一排,向后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车子发动,刚颠簸了两下不知道为什么又熄了火。“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