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好了两天半,一回到程兮冽身边,又开始变态了。厉烬觉得自己好猥琐。猥琐得有点变态。变态得还有点欲罢不能。病得不轻。他红着脸坐直,假装环顾着四周:“内个,这个隔离室还挺大的。”“噗!”程兮冽笑,“你知道什么叫尬聊么?”厉烬挠着头傻笑起来,真的还挺尬的……程兮冽的嘴唇裂得有点严重,每次笑都会有小血珠渗出来。“这里有水么?你需要补水。”厉烬看着他的样子说。“每天只供两次水,要到晚上才有。”程兮冽舔了舔嘴唇,嘴巴里一片干涸,连口水都没有。“这到底是什么法西斯行径!”厉烬愤然。“大哥,我这相当于关禁闭呢,你还想要什么待遇?好吃好喝供着你?”“那这也太没人性了!”“早警告你不要来,偏不听,现在知道没人性了。”“我不来谁救你出去?”“这么多年我自己不也……”程兮冽怼人的话讲到一半,又给咽了回去,“你是救苦救难的观音大士行了吧?谁让你不早点出现?”少年的心性,总是倔强地不肯服软,好像那样,就折了他们的风骨,损了他们的气度,承认了自己是软趴趴的怂包子,那可比杀了他更要命。程兮冽没有继续嘴硬,因为当他暖没有了头发的遮挡,耳尖完全暴露在外面,一抹嫩生生的粉红就变得愈发明显。程兮冽被人抱在怀中的脚暖了过来,那股暖流从蜷缩的脚趾一路向上爬,经过脚踝爬上小腿,爬过膝盖,一直爬到了头顶上。程兮冽的嘴巴更干了,不是渴,而是那暖融融的感觉,如同在冰雪腹地生起一堆热烈的篝火,温暖地包容烘烤着他,让他口干舌燥。十七年,程兮冽第一次这样真切地感到了暖。原来被别人牵挂着,是这种感觉,真美好。程兮冽进了x区,连续两天被剥夺了睡眠,此刻平静下来,困倦极了,上一秒还跟厉烬说着话,下一秒便歪在他身边睡着了。厉太太接到刘院长的电话心急火燎地赶过来的时候,隔离室的门一打开,她就看见两个少年依偎在一起,睡得正香。她高大的儿子张开双臂,护着怀里的人。而那个伤痕累累的少年,趴在厉烬的胸口,手上还紧紧抓着他的衣襟。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油然而生。厉太太对儿子的胡作非为带来的满腔怒火和长篇训斥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化成一汪温泉,融在了眼眶里。厉太太向前走了两步,轻咳了一声。厉烬一下子惊醒了,第一个反应就是去看程兮冽,他还睡着,像归巢的倦鸟一样紧贴在身边。“妈……”厉烬的声音很轻,生怕扰了怀里的人,他还充满了愧疚,因为自己的胡闹,让妈妈担心了。厉太太一句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专注地看了他们片刻,问:“他怎么样了?”“妈,他现在很虚弱,我不能走。”厉烬的声音几乎就是在哀求,“我来的时候,他们把他绑在床上,不给吃,不给喝,还不让睡觉,他身上插满了管子,被折磨得只剩半条命了,我不能走,您能不能……让我留下?”在这无人看见的瞬间,程兮冽悄然落了一滴泪,落进了厉烬的衣服里。他醒了,又不知该不该打扰他们母子讲话,本想要继续装睡的。却被厉烬的怀抱和他的话语,直接击中了心脏。他的手指攥得紧紧的,仿佛那样就能抓住那份温暖,和那个给他温暖的少年。“不行。”厉太太斩钉截铁地说,一点商量的余地也没有,“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让你留在这儿,你觉得哪个当妈的能做得出来?”“妈……”厉烬因为焦急而气息混乱,他猛地收紧手臂,生怕下一秒就会冲进人来把程兮冽抢走。“别说了,没商量!我现在就去找院长,让你跟我回家!你们两个!”厉太太扭头就往外走。厉烬呆在原地,他在回想妈妈的话,没听错吧?她说要带他们两个回家?!厉太太的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响声,一直走到门外才停下。外面传来交涉的声音:“院长,实在不好意思给您添麻烦了!”“看您说的,厉公子古道热肠,难得的侠气,在如今的社会,这可是很珍贵的品质。”刘院长的马屁拍得倒是很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