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樾。”水镜现身后熬必也不再掩饰,重樾一直背对着他,看不到重樾的表情。但是他隐约感觉到重樾的情绪有些不对,从看到画卷的时刻起,他的背就开始不可抑制的颤抖。熬必的角度只能看到画卷的一角,是个不苟言笑的少年,抱着柄长剑,明明剑眉星目,英气逼人的模样却始终摆着张脸。熬必冲到重樾身前想要将他护在身后,现在他的法力微薄在蛇妖面前根本不看一击。
在熬必触到重樾手臂的时候,他一直僵直的身体忽然行动,重樾手上的指甲忽然暴涨出两寸,抬起手刺向熬必的胸口。熬必完全没有想到重樾会是这般反应,他目瞪口呆的看着刺向自己胸口的手,一时间竟然忘记抵抗。本能的抬起手想要格挡,却发现重樾的指甲停在了在胸前,并没有在前进。紧接着一声轻微的碎裂声传来,重樾刺破了被熬必选在胸口的玉蝉。从熬必胸口跃出两道青芒,在空中萦绕了片刻便钻入了重樾的身体。
重樾周身的气息变得粘稠,灵力在一瞬间暴涨,他垂着头,像是失去了灵魂的尸体。重樾已经恢复最开始的模样,周身散发出浓郁的血腥味,长发被雨水打湿垂在身侧。
“重樾?”
“重樾…”徐善清和熬必异口同声的唤了声重樾的名字,只是都没有得到回应。
水镜皱了皱眉,他的双眼在熬必身上打量了一周,尽管熬必在极力掩饰,但是还是被水镜察觉到他身上的仙气。
“我们走!”水镜拉着徐善清就要逃走。
“等一下,重樾怎么办?!”徐善清伸手去拉重樾,他周身的有着强烈的灵力波动,徐善清只是凡人,根本无法近身,手刚刚伸出去就被弹了回来。
“不要管他!”水镜的大声的说道,拉着徐善清不停的后撤。“这个重樾根本已经死了!”
“怎么会…怎么会!”徐善清呆愣着任由水镜拖着自己,像是没有听懂他的话,只是片刻,忽然回过头看向重樾,他这才发现重樾的已经褪去了刚才青年男子的摸样。身上是件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血衣。垂在身侧的双手瘦削而苍白,指尖间尽是干涸的血迹。
“妖孽!”熬必出手了,他抽出腰间的佩剑向着水镜刺了过去。“还不放了他!”
徐善清已经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他看了看水镜,又回过头看了看熬必,刚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忽然眼前一黑,身子愈发软绵无力,竟晕了过去。水镜把徐善清抱到墙边,小心的放下,让他的身体倚靠在墙壁上。
“你是谁?”水镜眼波流转,侧脸脸看着熬必,手已经搭载腰间的佩剑上。“我和阁下并不冤仇。”
“我是叶江的河神,”熬必看着水镜,同时不停的打量一旁的重樾,他身上的气息已经开始稳定,只是一时没有动作,让熬必忍不住担心起来。“你在益阳作乱,我不得不管。”
“如此,那我和你保证,以后不再这益阳城里吸食凡人精气如何?”水镜轻轻一笑。
“还不够,放了你手里那男子。”熬必指了指徐善清。“你们的缘分早已尽了,你莫要强行纠缠!”
“与你何干!”听到熬必的话,水镜陡然暴怒。“我们本是前世恋人,心意相通,情投意合,岂容你们这些外人置喙!”语毕,长剑一刺,已经和熬必缠斗起来。
双剑相接,溅起了一阵火花。弄堂的四周已经水镜部下了结界。虽然不会殃及凡人,但是这也是在水镜的掌控下,对熬必本是不利。何况他还要顾及重樾。水镜似乎也是发现了熬必的顾及,更是有意无意的向重樾攻去。
“想不到重樾竟然成了厉鬼。”水镜对着熬必刺过去,剑锋划破了他手臂上的衣衫。“听说百年前阆风派陨灭,独独逃出来两个重字辈的弟子,我一直以为是重樾和他师兄。想不到重樾竟然死了。”水镜说着,嘴角一弯轻笑起来。果然熬必因为分神已经渐渐被他的剑招压制。
“阿清和重樾是好友。也算是对我有恩,旧时相见本来是件好事,想不到忽然冒出你这么一个不识趣的从中阻拦。”水镜瞅准了空档,剑走偏锋,斜斜的切了过去。熬必躲闪不及,被划伤了肩膀,鲜血一点点的渗出来。
“不过我还很好奇,重樾怎么会和你在一起。他当年和他师兄形影不离,我以为他为了他师兄,就算是死也甘愿的。”水镜看着熬必皱起的眉头,又刺过来一剑。“重樾当年的修为十分了得,我以为假以时日他定能飞身成仙。想不到竟然沦落至此,还真是造化弄人。”水镜说罢猛然发力,借着熬必分神之际将他手中的落辰剑打落。
“我无心伤人,只求于阿清共度此生,你莫要在咄咄逼人。”水镜瞪了熬必一眼,飞身抱起徐善清。
熬必连忙捡起跌落的佩剑,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谁料一直没有动作的重樾此刻忽然抬起手,一道金光闪过,向着水镜的方向直直的刺了过去。
水镜没有料到重樾会突然发难,他把徐善清抱在怀里,想要躲避已经来不及,只得抬起手臂硬挡。衣衫和皮肉被划破的声音传来,水镜看了眼手臂,血液一点点蔓了出来,青色的衣衫被渐渐染成绛红色。
“你说过我修为了得了,为何还会如此轻敌。”重樾的声音很轻,他慢慢的抬起头,轻轻踏出一步。脸上不再是污浊的血迹,身上的衣衫也不在是残破肮脏的模样,而是和徐善清画中一样的青色道袍。他的杏眼里吟着笑,白皙的脸颊上有个小小的酒窝,嘴角微微的弯起,“水镜,好久不见。托你的挂念,我除了身死殒命外一切都好。师兄他老人家,就是你口中所说阆风幸存的弟子之一。现在投身玉虚派,已经飞升成了地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