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顿时一片寂静,凌沐然心里有一大番话想说,却不知该说哪句,该怎么说,憋得他脸颊通红。而高士骞连续几天不进米食,此刻又说了几句话,早已累了,也不愿意再提之前的话题,干脆闭口养神。
“哎呀急死我了!”这时候,蓝羽却突然跳了出来,端着一碗米粥冲进房间里,重重地把碗放在桌子上,一步跨到床边,指着高士骞生气地道:“要不是看在你受伤的份上,老子早就把你打一顿了。凌公子这几天对你堆好了,茶饭不思衣带不解地照顾你,结果你一醒来就这样,人家是关心你才问你,你却叫人家别管,凌公子该有多尴尬啊。哼,老子放过你也不是因为怕你疼,只不过打一个伤号传出去不光彩罢了!”
凌沐然眼看着蓝羽再骂下去,口水都要喷到高士骞脸上了,赶紧拉住他不让他再靠近高士骞,结果也没逃过被好说一通的命运。“还有你——”蓝羽转身,拉着凌沐然的一捋头发用力地揪了几下,怒其不争地说:“你也是的,这么战战兢兢干什么,大声地直白地告诉他,你喜欢他你要他好,你对他担心得不得了,你要永远陪在他身边。他要是还这么冷冰冰的,你就再砍他一刀,然后一辈子都别睬他。”
凌沐然被蓝羽这几句话说得面红耳赤,到后来也根本不顾身手上的差距了,直接扑过去用手捂住了他的嘴。而高士骞的反应更是夸张,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竟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两个眼睛呆呆地看着前方,早已目无焦距,嘴里不停地咕哝着:“喜欢……担心……永远……陪在身边……”
“哈哈哈哈……”这厢蓝羽刚刚点住凌沐然的穴,打算把他剥光了扔进高士骞的被子里,那厢高士骞就突然仰天狂笑起来。凌沐然和蓝羽都被这中气十足的诡异笑声惊住了,警觉地从上到下打量高士骞,怀疑他是不是被什么邪气东西附体了。高士骞笑了一阵,突然收声,转过头无比精神地看着凌沐然,用温柔到腻人的声音问道:“沐然,这人所说的可是真的?你可是真的心属于我?”
看着高士骞脸上志得意满的笑容,凌沐然真想掐着那个人的脸说不是的,看他失望郁闷的样子。可是……凌沐然摇摇头,舍不得。
于是高士骞看到的,是凌沐然一边摇头一边愤愤不平地说“是”的样子。
蓝羽痛苦地扶额:这到底是是,还是不是呢?
高士骞当然选取了对自己有利的信息,于是乎,他在露出一个更加洋洋得意的笑容,顺便张开双手示意凌沐然过来让他抱抱时,华丽地……晕了过去。
乐极果然要生悲,几日未进水米的高士骞由于激动过度、体力不支,又晕了两个时辰。等他再醒来的时候,听到房间里闹哄哄的,抽抽鼻子,有一股浓浓的饭菜香,直逼得他的饥肠叫了起来。
“呃……”高士骞轻轻哼了两声,凌沐然马上出现在床边,欣喜地说:“大夫太神了,说两个时辰醒就是两个时辰。”
高士骞看着凌沐然嘴边那圈油光,再往他身后的桌子上看了看,见一个白白瘦瘦的年轻人正捧着一整只烧鸡啃个不停,不由咽了一口口水,问:“有什么可以吃的么?”
“有,你等一下。”凌沐然转身跑到桌子边,拿了一个蓝瓷小碗走过来,端到高士骞面前,高士骞瞥了一眼脸就垮了下来——只见那碗里,只有一点白粥和几块小小的萝卜干。
“好像……挺素净的。”人虚弱的时候,脑子转得也慢,高士骞想了半天,才想出这么一个不得罪人的形容词。凌沐然扶他坐起来,舀了一口粥吹了吹,递到高士骞嘴边,说道:“大夫说了,你好几天没吃东西了,要先吃粥食,把胃调理好了才能开荤。”
高士骞握住凌沐然拿着勺子的手,在手背上亲了一口,笑嘻嘻地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贤惠了?行,都听你的。”吃不了荤菜,就只能先从凌沐然身上找点“荤”来吃了。
“你……屋子里还有人呢!”凌沐然的脸瞬间变得绯红,真想把那勺子丢到高士骞脸上。
蓝羽正在和一个大鸡腿搏斗,冷不防发现床那边两个人四只眼睛突然齐齐地瞪向了自己,立刻一手抓着鸡一手捏着鸡腿,干笑着说:“我打扰你们了?我立刻就走,立刻就走……”一边说,一边飞快地蹿出了房间,还顺便“贴心”地替两人关好了门。
看着门被“吱啦”一声关上,高士骞把目光重新投向凌沐然,涎着脸说道:“好了,现在没人了,可以让我亲了吧?”
凌沐然闭着眼,忍无可忍地大吼道:“高士骞,你要是不想被我打到第三次晕过去,就立刻安分地把粥喝掉好好休息!”
媳妇儿真凶,这是高士骞喝粥时的唯一想法。
吃完粥再睡了一觉,这天晚上,高士骞已经能下床走动了,他也见到了那位救了自己一命的昌睦侯。
第一眼见到昌睦侯,高士骞脑子里只有一个反应,他真的不认识这个人,也一点都不知道,这位在大宁朝无人不知的侯爷,怎么会找上自己。
而程丕枚坐下来,也不啰嗦,开门见山地问了句:“高公子可想报仇?”
高士骞愣了愣,说:“高某并无什么仇要报。”
程丕枚轻笑一声,又问道:“高公子可想自保?”
高士骞脸色一凛,道:“高某不明白侯爷所言,高某如何不能自保?”
突然“砰”的一声,高士骞的心头猛然一震,强忍着心里的不安,高士骞直视着程丕枚,只见那两片红艳的薄唇一张一合,吐出一句让他无力回答的话:“你和凌公子差点被他们害成亡命鸳鸯,你还想袒护他们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