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百密一疏,”尚扬朦朦胧胧抓到了什么,说,“凶器暴露了刘卫东的指纹。”金旭一笑,说:“你别忘了,贾鹏飞不是死在家里,那凶器又怎么会出现在家里的?”尚扬被问住,望着金旭,等待他的猜想,或者说是,解答。金旭道:“有没有可能,于涛担心我们警察太废物,查不到刘卫东,所以他好心把沾了刘卫东指纹的凶器放在那里呢?”尚扬被这个猜测震到,马上想到一个新问题:“如果刘卫东不是凶手,凶器上的指纹怎么解释?”金旭道:“那是把锄头,除了种地,还能挖坟。”尚扬:“……”刘卫东参与掘坟盗尸,在一把锄头上留下指纹,确实再正常不过了。而于涛杀人时只要戴了手套,就不会留下指纹……对了!“面包车!”尚扬猛然想起一点。“什么?”金旭这下慢了半拍。尚扬道:“贾鹏飞的面包车里,只有刘卫东和贾鹏飞两组指纹,于涛假扮成贾鹏飞那天,就算没摸过方向盘,上下车总会碰到车门或把手,车里怎么会没有提取到他的指纹?只能是因为他当天一直戴着手套。”“可见他确实比刘卫东有脑子多了。”金旭原本没想到这点,笑着对尚扬道,“领导,你可太聪明了。”尚扬不像平时要和金旭抬句杠,他双眼发亮,真心实意地赞美道:“金副局,你才是真聪明,你太厉害了。”金旭不自然地转开眼,不与他对视,说:“我说的那些都只是推理,没用的,但你想到的这点,才是证据。”“你跟我还商业互吹个什么劲?”尚扬哭笑不得,又想了想,道,“我说的这点也没什么用,只能证明于涛戴了手套,还是证明不了他才是主谋。”金旭哄小孩儿一样说:“努努力,好好想,想到了再请你吃次羊羔肉。”尚扬笑着说:“还是你努努力吧,等破了案,我请你吃最嫩的小羊羔。”金旭:“……”他忽然脸一红,把头转到了另一边去,看向窗外。尚扬并没有察觉到金旭的反常,喝了口水,问:“栗队他们还得审多久?”金旭道:“难说,遇上这类难啃的,审一通宵都有过。”尚扬盼着栗杰那边能问出什么,但也知道这急不来,审问是场严峻的攻防战,哪一方先着急,哪一方就输了。他说:“你要在这儿等是吗?我陪你吧,忙是帮不上,可回去也是睡不着。”这案子的侦破已经迎来了最后的拐点,今晚很可能就是最后一战。“你在这儿,就已经帮了我的大忙。”金旭那阵难以言说的情绪过去,眼睛望着窗外,把刚才的话回想了一遍,捕捉到了纷乱思绪中的刹那光亮,道,“假如我们猜测的都对……于涛才是杀人抛尸的主犯,可是本该成为证据的凶器、面包车,都没留下他的指纹。”尚扬道:“他应该事先就计划好了,所以杀人和抛尸的全过程,一直戴着手套。”金旭道:“这未必需要周密计划,有些人在犯罪上就是很有天赋。”刚才隔着单向玻璃,于涛面对讯问经验丰富的刑警们时表现出的镇定,已经让尚扬感到了不可思议。他确实有可能是金旭说的这种人。尚扬道:“还有个地方,我觉得有点说不通。如果刘卫东只是个从犯,他为什么会故意在摄像头前露脸呢?就算是为了让警方将来找到他,然后再发挥演技把警方往沟里带。可是这么做,是不是也太冒险了?根据你对他的描述,他又是个没胆子的人,他会做这种冒险的事吗?”“他是没胆杀人,但他应该很有胆冒险。”金旭显然早就想过这个,对尚扬解释道,“他是一个重度赌徒,这种人会有一种常人难以理解的侥幸心理,命都要赌没了,还是坚信下一把一定能全赢回来。做错事以后,正常人的心理是后悔,想办法补救,赌徒们不会,他们往往会继续错下去,连续犯错既能掩盖先前做错事的愧疚心理,同时还能用这次我一定能逆风翻盘的奇怪自信催眠自己。”尚扬一想,说:“这种心理并不少见,不少人会这样。”金旭道:“所以隐性赌徒是很多的,只是每个人的自控力有差异,面对的诱惑有大有小。刘卫东是典型的自控力极差,虚荣心又极强,这样的人沾上赌博,一般都很难再回到正路上。”他又说回案情:“假设刘卫东真就只是从犯,他故意被摄像头拍到,除了赌一把的心理,我猜还有一部分原因,是于涛承诺分给他的钱足够多。只是去监控下露个脸,这钱挣得比骗孙丽娜还轻松。何况贾鹏飞横竖又不是他杀的,将来真被查到真相,他顶多把于涛供出来,没想到于涛可能当时就已经计划好,离开贾鹏飞家以后,第二个要杀的人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