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沈府已近黄昏,恰好赶在吉时进门,怀安不禁咬牙切齿,不愧是科举考试选出来的人精,时间拿捏的可真准啊!
沈家内外已经满是赴宴观礼的宾客,又是一番繁缛的仪式,谢韫被送入洞房,怀安喜婆子们赶了出去,去前院应酬。
谢韫坐在自己陪嫁的那张精雕细致的黄花梨小床上,一整天的热闹聒噪,使她耳际嗡鸣,额头一跳一跳的疼,偏偏头上的翟冠仍在沉甸甸的压着,强忍着颈肩的不适,环视他们的新房。
红烛高照,一应家当物什都是她的陪嫁,还散发着木料的清香,她也不得不使自己静下心来,因为等待她的是漫长的枯坐。
吱呀一声,门扇打开。
“嫂嫂!”有个小脑袋探进房中,是芃姐儿,她的身后还有怀莹和邹悦。
怀莹道:“我们在席上也无事,大伯母叫我们来陪你。”
谢韫绽开笑容,招手叫她们快进来。
她们身后跟着两个丫鬟,提着八角食盒,食盒底层用小炉子温着,从中取出一道道精美的菜肴和茶果点心,还温了一壶上好的莲花白,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我小哥叫多备一桌席面,送到这里来。”芃姐儿道。
谢韫看着稀奇,还未听说过新房里也要开一席呢。
芃姐儿最小,殷勤的给姐姐嫂嫂们倒酒,怀莹和邹悦一起将丫鬟们支了出去,关紧房门,悄悄将谢韫那满头沉重的钗树摘下来,打算先好好的吃顿饭,再原样带回去。
谢韫和芃姐儿窃窃的笑,仿佛在做什么很开心的坏事。
于是四人说说笑笑,推杯换盏,品尝佳肴,倒比外面喧闹的主宾们吃得舒服自在许多。
……
怀安跟着父亲在席上敬酒,走了好几圈,其实压根没有喝几口,在场都是怀安的长辈或至交,很贴心的不灌新郎官儿,以免耽误正事。
酒宴结束,送走了一种宾客,怀安带着微微的酒气回到自己的小院,这一天累的他腰都快断了,只是一想到韫妹妹在等着他,不自觉加快了脚步。
“姑爷!”语琴语棋等四个丫鬟都聚在大门口,见到他便围了上来,声音洪亮的喊:“姑爷您回来啦,里边请!”
怀安还以为她们要喊“男宾一位”呢,奇怪的问:“我回自己院子,喊那么大声干嘛?”
丫鬟们紧张的望向正房,然后跟在怀安身后一起往里走,边走,边发出窸窸窣窣的低语声。
怀安心想:看她们鬼鬼祟祟的,韫妹妹一定为他准备了什么惊喜!
结果一推开门,便闻见屋内一阵酒气,当中的食桌上,四个姑娘倒成了一片。
“哎呀!”怀安惊叫一声:“怎么喝成这样?”
芃姐儿年纪最小,酒量居然很能打,慢慢的爬起来,眼底两片红晕,眯眯着眼看他,咯咯直笑。
怀安凶巴巴的骂道:“小孩儿家家的喝什么酒,回头把脑袋喝坏变成傻子!”
芃姐儿还在笑。
怀安叹了口气,叫丫鬟婆子们两人扶着一个,各自送回各自的院子里去,还不忘叮嘱:“小声一点,别惊动了主院。”
此时屋里便只剩他和一个醉的东倒西歪的谢韫。
他们院里又只有谢韫陪嫁的四个贴身丫鬟、两个粗使的小丫鬟并两个婆子,怀安不敢惊动旁人,忙将谢韫抱到床上去,还趁机往她红扑扑的面颊上亲了一口,吃了一嘴脂粉……
转身叫小丫鬟打温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