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顾尚书一开口,便有人站出来,以各种理由来委婉为这些妓女求情。臣谁都有三寸不烂之舌,太后终于松动,采纳了顾尚书的建议,盛都妓女逃得一命。后来人们明白其中隐情,盛都妓女们的闺房里,人人偷偷奉皇太女的长生牌位。那年,皇太女十一岁。所以别说糊弄一个西戎小狼王,便是把这只狼扒皮抽筋,妓女们也一捋袖子,干了!至于什么传个谣言,在朝野间嚼弄个笑话,铁慈需要三更传,绝不会拖延到五更。盛都热搜榜幕后大佬,铁慈也。铁慈回到宫中,,手腕都磨出了茧,弄这么个垫子垫着,应该能好些。她转身,看着床上沉睡的皇帝,月光一线抹过他眉宇,眉端紧锁。铁慈默然立在月光中。父皇平日里对着她总是喜笑颜开,她第一次发现,原来父皇睡着的时候,眉头皱这么紧。这傀儡帝位,这浮沉山河,这森冷宫廷,这如山禁锢,终究夺去了她记忆中意气风发的青年皇帝模样,换了今日的沧桑中年。如果她始终不能唤醒皇族血脉,那么这沧桑中年,又将面临怎样的月冷寒声,烟火皇城。半晌之后,她上前,给父亲掖紧了被角。然后转身离去。春夜的月色溶溶濛濛,桃花杏花收了蕊,枝干斜斜映着苍蓝的天,那一点轻红薄艳,望上去也像天际彩色的星。铁慈最后遥遥看了看点芳殿比别处更多,探出宫墙的桃花,悄然迈出了内宫宫门。宫门入夜不可开,但是她在宫中多年,能用的人还是有几个的。出了开了一缝的宫门,越过月色汤汤的宫门广场,师傅安排好的马车已经在广场边缘等候,赶车的车夫是个聋哑人,也是师傅派来的。她不用宫中侍卫,不调动太女九卫,萧太后就不会那么快得到消息。铁慈将一个东宫执事令牌挂在车外,便避过了一路的宵禁盘查。马车一路出城,直奔城外渡口。铁慈自出生后从未离开过盛都,此刻却在车中坐得笔直,绝不回头。马车经过顾府,这一片连绵都是大臣豪族府邸,从一户户石狮红灯前驰过,各家门户里隐有动静。铁慈心中一动,掀开车帘,却在此时听得里头一阵喧闹,砰地一声大门开了半扇,一只靴子刚刚探出来,瞬间又被人拖了回去。铁慈看见那靴子被倒拖出直直一条线,顾小小的大叫声从里头传来:“啊啊啊啊不要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