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雪并未因为方药师的糟糕态度而慌张,只配合地翻过手掌,空闲的左手依旧闲闲地撑着下颌:“好好查。毕竟……”
他嗤笑了一声,侧睨了眼一言不发,摆明了纵容方药师言行不敬的摄政王:“这孩子的另一位父亲,身份说不定比朕还尊贵。”
“——顾景!”颜王一张冷峻的脸都要泛绿了,向来低缓平稳的声音罕见地略微抬高,“你——”
“王爷。”方药师垂落的目光从顾长雪手上包裹的巾帕上一扫而过,恭声打断,“诊脉还需平心静气,心绪浮动也会影响脉象。”
也不知是不是这人平日里说话就爱夹枪带棒,即便方药师的语气极为恭敬,听着也莫名有种刺人的意味。
顾长雪顺势张嘴,还想再怼颜王几句,方药师雨露均沾:“陛下,诊脉时还请莫要与人吵架。草民以为,这是小儿皆知的常识。”
“……”被各打一棒的两人先后哑火,无声地用眼神较了会劲,最终还是各怀心思地错开。
顾长雪垂下眼睑,望向方药师搭在他手腕上的手指。
大约是因为刚从风雪中进门,方药师的指腹冷得像冰,行动起来也有些僵硬。
他心里对于这种天气还折腾老药师跑一趟多少有些过意不去,于是安分地向后一靠,不再说话。
对面的颜王显然也不想开口,景元殿内便陷入短暂的平静。
这种平静本该能让心虚之人越发心慌,但顾长雪半阖着眼靠在皇座上,自始至终都坐得四平八稳。
他顶着颜王的注目,手指百无聊赖地拨弄了会巾帕潦草的捆结,又被殿内的暖意熏得微微打了个哈欠。
早在说出怀孕这鬼话时,顾长雪就知道,今天这场死局,他已经过了。
颜王生性多疑,好猜忌。面对子嗣这样重要的事,自然会更加谨小慎微,又怎么会信任外人,让太医院的太医来看诊?
他只会将这件事瞒得死死的,再从自己的属下中挑选出值得信任的人,来进行诊脉。
方药师这个曾救过颜王一命的大夫,就成了诊脉的不二人选。
而这事儿巧就巧在,方药师多半是小皇帝的人。
即便不是,也百分百与颜王为敌。
原剧中,景帝早早便被颜王毒死。主角司冰河一路赴京,为了查案入政场摸爬滚打,收到的第一位同伴,就是主动投奔而来的方药师。
而关于投奔的理由,方药师只给司冰河丢了一句话:“景帝已死,我现在只管确保下一个继位的不是颜王。”
“……方老。”颜王的声音打断了顾长雪的思绪,“如何?”
“……”方药师背着颜王同顾长雪对视了一眼,眼神谈不上多友善,反而是没好气多些。
但下一秒,这位老药师还是收敛起目光,像模像样地蹙紧了眉头,没有立刻回答颜王,而是带着些许谨慎和不愿相信对顾长雪道:“陛下,可否换只手再让草民搭一次脉?”
这反应便已足以说明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