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夜雨来得突然,天色将亮时天空还淤着厚厚的云层,雨势不大,但淅淅沥沥一直下着,丝毫没有停的迹象。
星空营地的防水做得很好,但海边的雨天湿度太大,一行人又住进了酒店的套房。
霍淼淼托着下巴已经叹了快要两百口气,“我明明看过天气预报的啊,怎么会这样。”
霍静也皱着眉。阮梨这一套婚纱照的妆造并不复杂,也正因为如此需要晴朗的天气作为背景加持,才能更好地处理光影。
霍砚舟请酒店管家送一些餐食到房间,电话挂断,便看到阮梨一个人站在落地窗边,窗外是灰蒙蒙的天和泛着湿气的大海,海天几乎融为灰白一色,空荡荡的沙滩一个人也没有。
“没关系。”霍砚舟双手握上她的肩膀,轻声安抚道。
“这一次拍不成,我们下周还可以来,你不是正好还想去逛一逛津南的老街吗?”
“没有。”阮梨摇头,眼底漾着浅浅的笑,“我在看那对小鸟。”
阮梨指向窗外的枝桠上,碧绿的叶丛间,一对灰羽海雀偎依在一起,其中一只体型稍大的还展开翅膀,像是为另一只遮雨。
“万物有灵,是不是?”
说这话的时候,阮梨乌亮眼底盈着笑,她并没有因为忽然的雨天而闷闷不乐,心生怨怼。
如果太阳不上班,她就自己找晴天。
霍砚舟心中动容,他的笙笙从来都是这么好。
“是,万物有灵。”
不多时,酒店送来餐食,有霍淼淼最喜欢的草莓挞,小姑娘刚要跑过去端,却被霍砚舟先一步拿走。
“我要吃这个草莓挞!”
霍砚舟凉凉瞥她一眼,径直走向阮梨。
阮梨觉得这叔侄两人的相处有点好笑,她记得霍淼淼说过的那些关于霍砚舟的事,在霍淼淼的心里,霍砚舟这个叔叔的位置一直很特别。
“你怎么不告诉她?”
霍砚舟刚才打电话的时候阮梨听得清楚,他特意点了四份草莓挞,照顾到这里的每一个女生。只是酒店说刚刚出炉的草莓挞只剩最后一份了,下一批要四十分钟后才能送来。
“告诉她她也不见得领情。她年纪不小了,应该学着懂事。”
阮梨轻笑出声,指指自己,“那我呢,我比淼淼还大五岁呢,我是不是应该更懂事一点,让着她点。”
霍砚舟叉了一颗小草莓递到阮梨唇边,“懂事这件事和年龄无关。”
“那和什么有关?”阮梨囫囵问道。
“有人宠着她护着她,她就可以永远不懂事。”霍砚舟话停一息,“但人心难测,她是霍家的女儿,在没遇到这个人之前,她必须先成长起来。”
否则连识人辨事的本事都没有,如何保护自己。
阮梨眨眨眼,总觉得某人在变相夸自己,好像在暗示他就是那个可以让她“永远不懂事”的人。
“那你呢?你这个做叔叔的,难
道不会一直宠着她护着她吗?”
“不会。”
斩钉截铁的两个字,甚至连丝毫的思考和犹豫都没有,阮梨讶异。
可看到面前的这份草莓挞,阮梨又懂了霍砚舟的言下之意。
他是想告诉她,即便只是一份小小的草莓挞,他也会无条件地偏爱她。
阮梨不想辜负这份偏爱,这是霍砚舟待她的心意,弥足珍贵,本就不该让位于“只是一份甜点而已”“我没关系让给她吧”这样的表达。
她决定要把这份草莓挞全部吃掉。
霍砚舟垂下眼,他难得有这样类似回避的神情,似是不愿被她审度。
阮梨弯起眼,在霍砚舟耳边小声道:“知道啦,我会把这份草莓挞都吃掉,绝对不辜负霍总的一番心意。”
说完,阮梨笑眼弯弯地看向霍砚舟,直到他深湛的眼底和她一样凝起笑意。
第一波食物吃完的时候雨还没停,霍静的意思是如果到了下午还没有转晴,他们就先行回京北,再约时间来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