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相对跪坐,中离一臂之遥,尔朱英娥以美妙画卷往后折,瞬间就将一只中有细痕的桃子送卫铉眼前。
卫铉眼疾手快,本能的弯腰用一手穿过腰间空隙,将尔朱英娥抄起,然而他的嘴巴却因为距离和高度、角度的缘故,精准的吃起桃来。
尔朱袭正好入帐汇报军情,一眼就把惹人人无限遐想的画面看個正着。
局中的尔朱英娥猝不及防、惊慌失措,连一丝异样想法、一丝异样感觉都没有;卫铉捞人心切、思想干净,同样不做他想。当尔朱英娥在卫铉帮助下坐正,两人像没事人一般的重新相对跪坐。
可是作为局外人的尔朱袭却没有这么想。他本能的认为这双璧人是因为自己的闯入才迅分开,再加上堂侄女因为紧张、气息而涨得通红的脸,他还以为卫铉吃了很久的桃呢。
如此这般一想,身为长辈但却只有十五岁的尔朱袭大为沮丧,他忽然觉得自己落伍了,远不如年轻人会玩儿。而俩人那种若无其事的“演技”,更是令他佩服得五体投地。而尔朱英娥和卫铉因为响动看来的眼神,也让他以为是恼火、责怪。
无奈之下,他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讪讪然的说道:“抱歉,我来的不是时候。”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卫铉将尔朱英娥的草稿递给了他,说道:“将军且看看,这内容有何不妥之处。”
尔朱袭先入为主,在惯性的思维作用下,以为卫铉是转移视听,他草草的看了一眼,说道:“无不妥,怎么了?”
卫铉听得暗自摇头,尔朱家除了尔朱荣、尔朱天光以外,全他nd的铁憨憨;他未来的老婆更是铁中铁。
迎着尔朱英娥凶悍的等自己解释的小模样,卫铉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尉彝那条老东西享尽荣华富贵,离寿终正寝也只有一步之遥,当你祖父都嫌老;你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还有无数美好日子,可你竟然要和一个将死老人‘同年同月同日死’,你值得吗你?你怎么就这么傻呢你?”
前世的卫铉根本就不信这一套,可他都穿越到北魏了,如果还像前世那般信奉无神论,那他明显不是正常人了。所以当他看到未婚妻犯下这种蠢事,气就不打一处来,好想把她拎起来打一顿。
比起卫铉,土生土长的北魏人更加迷信。
他们认为举头三尺有神明,对传说中的存在和难以解释的自然现象充满敬畏,所以他们不敢轻易誓;一旦了誓,那便尽力遵守,尔朱英娥和尔朱袭自然也不例外。
身为局中人的尔朱英娥刚才腰都快断了,正一脸气鼓鼓的,心中更是抱着解释不对就咬人的念头,如今她听了卫铉的话,强撑起来“怒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后怕、庆幸、感激、激动等情绪揉而成的杂复神色。
卫铉知道她怕了,哼了一声道:“知道错了?知道怕了?”
尔朱英娥猛点头。
她都没有成亲,当然不愿和一个将死老头同年同月同日死。
卫铉看了尔朱英娥一眼,完全没有将她忐忑的表情放在眼里,淡淡的说出了令她心如死灰的话:“重写。”
尔朱英娥听得一脸绝望,生无可恋的央求道:“卫郎、卫将军、卫大爷,我一路写了五十八次,次次都有这样那样的错误;你明知我写不好,能不能代我写一写?”
卫铉满眼笑意看着她,轻描淡写说道:“多写写,你就进步了。”
尔朱英娥心知求不了,只好卖惨:“你按着汉家标准要求,可是我是连书都没有读过几本胡女,实在是写不来啊。”
“没问题。”卫铉眼瞅着尔朱英娥脸上的狂喜神色,来了一个转折:“如果伱想当一个一辈子受人瞧不起的胡女,如果你希望自家子女被别人指着脑门说‘你阿娘没文化、不识书’,我可以帮你写,以后的所有文章也可以帮你写。”
尔朱英娥听到这话,登时就不乐意了。她也知道卫铉抱有激将之意。可是名门世家、达官贵人、王公大臣择友之时,非常看重对方的家世、对方的长辈。如果某个名门子弟文采斐然、才华横溢,可他父母和祖父母却是没有文化、没有涵养、没有教养的人,其他名门子弟都不愿和他交心。要是上升到择配和结亲,名门世家对另一方长辈的“审核”和要求那就更高了。
若她不思进取、不愿学习,她的子孙后代想要找个门当户对的配偶都难;至于低于自身的低等门户,她自己也瞧不上啊!
为子孙后代计,她必须用“头悬梁锥刺股”的决心和意志来学习、来进步。否则的话,她尔朱英娥就是卫家千古罪人。
念及于此,尔朱英娥心态变了,危机感一时就涌上心来;她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大声向卫铉说道:“我自己写,才不要你帮。我连大雕的眼睛都射中,我就不信我学不好汉家文化,我就不信我写不出令人惊艳的诗词文章。”
尔朱英娥也是一个得天所钟的人,无论学武艺、骑术、箭术也好,还是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算术也罢,她的一年之功可抵他人数年之力。但是因为她性子跳脱、没有再学下去的兴致和耐心。以至于除了箭术以外,她样样都会、样样止步于“会”的阶段。
她相信自己只要静下心来认真学、认真琢磨,很快就能学到各种知识、各种技艺的精髓。
这个时候,卫铉自然不会刺激,而是端正态度、认真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