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事喊我。”江挽书如此说。此刻,陈婉反而用更忧伤的眼神瞧她,“帮我就算了,你如今处境你真要放弃这一切离开吗?”其实她不太理解,为什么眼前人得到了一切,却又轻而易举离开呢。她是普通人家嫁入名门,在外人看来也是十分高攀了,这些年如履薄冰,若非因为门选择————————七天后,当地某所高中的校门口,一个少年踩着运动鞋,穿着干净却也算是简陋的黑t恤,单薄的肩背斜挎的灰扑扑单肩包里面装着厚厚的一叠证书,他缓缓走出校门,无视了其他来往学生古怪跟关注的眼神,仿佛冷淡又目不斜视。出了校门后,他绕过校门的大桐树,往前走了几步,终于在偏僻却还算干净的树下靠椅上坐下,看了下四周,无人后,他小心翼翼打开单肩包,看着里面的文件,一页一页翻开,仔仔细细看着上面的文字,过了好一会,他才低下头颅,既卑微,又显得虔诚,只将文件抵挡在身前,修长的手指稍稍用力夹握单薄的纸张,像是握住了一个世界,可如果是在走到侧面,有人过去,会恰好看见这个低头的少年肩头颤抖。地面有无形的水痕溅落,在沾着落叶跟灰尘的石板上润出浅薄的痕迹。过了一会,手机铃声响起,姜湛拿出兜里的手机,看到来电号码,当即挺直了的背脊,亦将文件单手放入档案袋,而后接通电话。“办好了么?”江挽书的声音显得有几分温柔。“嗯,好了,明天就可以入学了。”“那就好,但是,你真不会后悔么?”“不会。”之前她问过他要去哪个学校,以他以前的成绩跟竞赛成果,就算是第一线城市最好的学校他也可以走特长生路线进去,可他没有。他想在当地,可以周六日回家。“好吧,那我现在如果说以后好好读书,做一个对国家对社会有用的人,是不是显得很土?”她似在说笑,又把握不准长辈的姿态,显得老气横秋的,只是声音细腻,怎么听怎么温柔。他一哂,低低笑了下,“也不是很土,其实就是很土。”“”她那边亦失笑,却骤听到少年人略清雅磁性的声音传入耳膜。“但你说的,我会听。”嗯?江挽书略怔,暗想:她可能当了他的“恩人”,这孩子道德感可不轻。短暂的安静中,姜湛忽然听到她身边传来声音。年轻男子的,熟稔,亲近,谈笑,她以回了一句,用的软糯又带着几分清冷腔调的土话,而后回来喊了姜湛一声,却发现姜湛那边有些沉默。“姜湛?”“嗯?我在。”“我飞机要飞了,以后有事,打这个电话,知道了吗?”还是那副长辈口吻,跟刚刚与年轻男子的语调截然不同。姜湛嗯了一声,然后听着电话被挂断。b市某机场,江挽书结束通话后,收拾了下手头东西,听到边上这位被圈子里公认为青年才俊的学长说:“江学妹,很少听你跟谁用这么温柔的调调说话,往日待我们这些人可随意得很。”江挽书淡笑,倒也没有刻意隐瞒,半真半假一句,“一个弟弟。”赵承恍然,原来是亲戚啊。“如果是你,s市一高跟y省某个小县高中,你怎么选?”“这个问题本身就很奇怪,都不用考虑的事,反而是能力的问题。”“是啊,但如果是为了亲人,好像也可以理解。”江挽书其实也不是很惊讶,只是事关前途,在当今社会人人抢破头也要竞争教育资源的前提下,姜湛这种选择肯定在很多人看来是失智的,可他好像从没考虑过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