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扬起他的几缕发丝,不时吹打在他脸上,他紧了紧斗篷,继续前行。
一路上,遇见的下人很少,他们行了礼后,也没多做停留,巡视的继续巡视,回房的回房,多不待见这位云正夫,脸上却也不得不堆满笑容,谁叫这位是他们家主极其喜爱的男子呢,即使是冷落了两年,他们也认为家主喜爱的是他,现在不过是生气而已。
云梅自是知道他们面上的逢迎,暗地里的耻笑,他心里虽不适,却也没理由责怪,这两年他很少出门,就是不想被人指指点点的,明里暗里耻笑。
站在瑾玉的房间里,云梅点燃了屋内的红烛,屋内瞬间亮了许多,他拿着灯笼在屋内走动,环顾,几年了,这是他第一次来瑾玉房间,也不得不惊讶了。
他本以为瑾墨那样的女子才像文人墨客,才子佳人,却不晓他妻主房间内一片雅韵,古朴精致,没有丝毫的铜臭味,黄梨木桌上还摆放着一张宣纸,砚台上搁着几支毛笔。
云梅拿着灯笼走近,宣纸最上面画着的是一位男子,虽是貌美,却也不是很出众,但看着让人很舒服,虽是微微垂眸,却又让人看得见他眼眸中的神采,恭顺朴素,含羞地牵着衣带,又似不安。
云梅蹲了下来,灯笼掉落在地面上,瞬间燃烧了起来,他准备去扑那火,最终是什么也没有做,抱着自己的身子,视线落在那燃烧着的灯笼上,又像是什么也没有看见,不知不觉的,眼角流出几滴冰凉的泪水,烛火忽明忽暗映照在他悲凉的脸上。
他知道,这下,他可能是真的是什么也没有了,连妻主也会没有了。
若不是上了心,画面上的男子怎么会画得出如此神韵,怎么会如此吸引人,让有着比那男子美貌的容颜的他,都有些自愧不如。
他来这里,想着,如果妻子想要他,他是不会拒绝的,现在看来,妻主她怕是早已对他没了兴趣,连身体都没了兴趣。
两年了,他还一直可笑的同他人一样,以为妻主只是在生气而已,原来,妻主冷落他,是因为对他没了兴趣,不休掉他,只是因为对他那存着一丝同情。
夜,渐渐深了,墨色如染。
燃烧着灯笼的火渐渐熄灭,当最后一点星火也灭了下来,屋内又暗了许多,只剩下远处烛台上一盏红烛忽明忽暗的摇曳。
云梅在这昏黄的烛火下静静的蹲了许久,最后,起身吹灭了烛火,蜷缩在床上的被褥中,冷得忘了颤抖,忘了流泪。
他,真的是什么也没了。
许依回去时,家人正聚在一起用饭,见他回来,全都冷场了,有的还似看好戏的一般看着他与画烟,许依小心的看了几眼他们,心里有些害怕,最后垂首行了个礼,轻声道:“我先回房了。”
他与画烟转身走出去,留下家人明里暗里对他的讽刺耻笑,几年了,他虽早已习惯,但心里听着看着还是难受。
一个男子看好戏般的说道:“娘亲,你现在相信小弟他出门是去见瑾小姐了吧,我们说你还不信。”
许依的身体突然僵硬了起来,手紧紧的抓着手帕,手指关节处都有些泛白了,眼眶里泪水涌动,心又疼痛起来,无边的恐慌似要将他吞噬,他们怎么知道他出去是去找那人的,他们怎么就知道了。
又要被赶出许家吗,如果被赶出了许家,那她可能会更加不要他了,他现在该怎么办。
“呵,知道害怕了,”另一个男子望着许依渐渐有些颤抖的身体,得意的笑了,“小弟几年都几乎不曾出门,在娘亲给他许了人家时,就突然一早往外跑,不是去偷情是什么,只可惜,人家瑾小姐根本不理会他的一片痴心。”
“也是,小弟除了做那些自取其辱的事情,还会做什么。”又一个男子添油加醋,恨恨的看着许依的背影,本来该是他们有机会嫁进瑾家的,那个野种突然被寻回,娘亲为了补偿他,居然让他代替他嫁进瑾家当正夫,享尽荣华富贵,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瑾小姐连看他都不看一眼,这些年让他受尽耻辱,哼,一个野种,还妄想飞上枝头。
“呵,就是啊,人家都不要他了,居然还想倒贴上去,男人,就该安安分分的呆在家中,听爹娘准备的亲事,”一风情男子瞥了一眼坐在正位上的女人,笑了一声,“妻主,你说是不是,难不成依儿他还想做第二个云梅,那云梅还有着瑾小姐爱着他,咱们依儿呢,他有什么,不对,听说那个苗老板也是极其宠爱他的两个小妾,原本咱们依儿嫁过去怎么也是正夫,说不定还能够得宠,可惜啊,经过今日依儿做的这一遭事,若是传出去,那苗老板能不退婚就已经很不错了,若是退了婚,估计也没有敢娶咱们依儿了,你说,他还有什么可指望的。”男子的笑声中带着讽刺,不该他得到了,上天也不让他得到,一个贱人生的孩子,也想得到幸福。
饭桌上一副副讽刺犀利的嘴脸,鄙视憎恶的目光,让许依有些承受不住,画烟担忧的扶住许依渐渐有些轻颤的身体,“公子,我们走。”在许家,公子是唯一对他好的人,不管何时,他都会站在公子这边。
那些讽刺鄙视目光中,只混杂着唯一一双柔和的目光,望着许依轻颤的背影。
19情事
精致的房间内,檀木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轻纱屏风上刺绣着淡雅花叶,处处流转着小男儿家的细腻温婉。
外面风声还在萧萧的响起,屋内烛火摇曳。
许依低垂着头,即使已经很努力的忍住了,声音还是沙哑的,带些哽咽,“娘亲有什么话想对依儿说?”恭顺温良,却又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