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想就这样死去算了。
他涣散的瞳孔有了焦点,他看着天花板。
然后眼珠子慢慢地转向我,目光停驻在我脸上。
他的表现异常平静,我宁愿他不要那么淡然。因为我知道,这是他绝望了的表现。
他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自己现在的状况都不在乎了。
……小乔呢?
他干涩的嘴唇无声吐出这三个字。
轻得像一抹叹息。
“……她没事、她很好。”我答。
因为我不知道还可以说什么。
因为我只会给他这个答案。
男人那双平静得让人心碎的眼睛凝视我。
仿佛想要说服自己相信我。良久,他的嘴唇再度蠕动——
你说谎。
他没发出声音。我看不出他是谁。
我才发觉自己多怕他在撞车后脑震荡或出了什么艰涩名词的意外。
让他发了疯、失了忆,变成一个不是三月也不是阿密,我所不认识的人。
我多怕他人格再分裂,或为了逃避这比任何一次更巨大的痛苦而发展出新人格。
因为他的脑袋是多么脆弱,经历过撞车、re跟小乔的意外后,回复正常反而堪称奇迹。
但,谢天谢地,他没有转身走掉。他是三月,向三月。
“……你说谎。”
他从喉头挤出了声音,干涩沙哑。
那声音平淡、毫无起伏,却蕴含深不可测的巨大悲怆。
三月大张的眼睛滑下一滴眼泪。
滑过他的脸、流进耳廓。
我紧紧闭上眼睛。
我跪在床边,痛苦地将脸埋进手中,眼泪滑出指缝。
天啊。我知道,三月快要失去小乔。
而我,我正在失去他。
“ifhuanbegsarenotdrowned,”askedthelittleraid,”cantheyliveforever?do
theyneverdieaswedoherethesea?”(注)
这宗轰动一时的案件。
记者一如往常地窃听救护车的频道,紧接着警方的脚步赶到现场。
他们想知道这宗八号风球下的悲剧所有的内幕,他们要知道那对母女为何坠河。
他们翻出了三月跟我的名字。
他们用最危言耸听、最吸引眼球的字眼去形容亚洲罕见的pd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