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驾驶的夏千沉推了推墨镜,漆黑的镜片看不出他眼神,嘴角挂着势在必得的微笑,“然后呢,跟飞坡一样吗,起飞前给刹车吗?”“不用,沙漠落地的摩擦力没有普通路面大,保持车轮转速,你全油翻这个沙丘,感受一下高转速的沙地。”钟溯偏头看他,“别原地刨沙啊。”夏千沉嗤笑,“我能原地刨……”“妈的。”“你是不是在哪里修炼过毒奶?”车轮刨沙了。钟溯在憋笑。“有铲子,我看过了。”钟溯说,“下车挖吧。”夏千沉摘了墨镜往中控台上一丢,“怎么回事啊,不应该啊,我沙石河床从来没有原地刨过!”“消消气。”钟溯松开安全带,拍拍他肩,“这很正常,沙地松软,尤其等你到了塔克拉玛干,那儿是流动沙漠,沙地更松,提前预警一下。”说完,钟溯笑眯眯地下车,去后备箱拎了两把铲子出来,递一把给夏千沉。夏千沉接过来,先拿袖子抹了把脸,“全是沙子。”“你把眼镜戴上,沙子会进眼睛。”钟溯说。“不了,赶紧挖吧。”夏千沉摆手,“又吹不瞎我。”旷野大漠,万里扬沙。偶尔有路过的越野爱好者,降下车窗,热情指导,“小伙子!年轻人!沙漠里不能这么猛踩油的,你们头一回越野吧?刚入门不要租这么大动力的车。有绳子吗?挂我车后边,帮你们拖出来!”头、一、回、越、野。夏千沉真的心情复杂,他狠咬了两下后槽牙,铲还在手里拎着。这种心情当真有苦说不出,他五年职业赛车,一朝虎落平阳,初涉大漠车陷沙丘,竟被路人驾驶指导……手里的铲子越握越紧。刚入门……不要租这么大动力的车……钟溯见状立刻摘了墨镜,迎着风,“谢了啊大哥!我们车里有绳子,麻烦了!”说完赶紧绕过车头到夏千沉这边,“忍一忍,救车要紧,起风了。”钟溯去后备箱拿出救援绳索,娴熟地扣上拖车绳。那大哥看上去是个越野爱好者,很专业地慢给油,稳稳当当把他们的吉普从沙子里拽了出来。钟溯道了谢,心怀感激地挥手目送大哥开车离开。大哥离开前还不忘叮嘱他们,沙地里切忌猛油急刹云云。夏千沉在后边听得五味杂陈。这就像一个拿过世界冠军的oba职业选手,在路人局里不慎滑铁卢,路人队友悉心教导他:你得这么补刀,你得这么放技能,你得这么切入。“好了好了,别气。”钟溯过来安慰他,哭笑不得,“人家也是好心,你头一回进沙漠,翻沙梁才陷车,已经很好了。”夏千沉闷不吭声,沙漠的风不同于山林,山林有树丛做缓冲。大漠的风锋芒毕露,多大的风就是多大的风,毫不遮掩,劈头盖脸。“我倒不是……”夏千沉垂着脑袋揉眼睛。“哎你别哭啊。”钟溯慌了,“那大哥是贫了点,但你什么段位啊你跟他计较,早给我个眼神我就不让那大哥拖车了,别……”“我沙子迷眼睛了给什么眼神啊。”夏千沉抬起头,“上车。”“哦。”钟溯绕回副驾驶,打开车门坐进去。嘭。大风被关在车外。夏千沉半天揉不出来,本想在外面迎风流泪,但风里沙子更多。“过来我帮你吹出来。”钟溯侧过身。其实夏千沉坐进车里后就可以先试着流眼泪把沙子流出来,但听钟溯这么说,心动了一下,偏过身,平视他。可怜兮兮的一双眼睛,他天生的眼梢微翘,如果生在姑娘脸上定是十足十的妩媚。他望向钟溯,钟溯探身靠近过来,两只手捧住他脸,“别动啊。”全世界的gay都知道不要靠近直男。“好了吗?”钟溯的拇指顺手擦掉他落下的眼泪。“嗯。”夏千沉点头,坐好,扶住方向盘,“再教我一次吧,再翻一次,就去找个酒店落脚。”——两天后,维修队抵达南疆。娜娜一路跟维修车,她自己是维修工出身,经历过赛车在路上出事故,不一路看着赛车她不放心。斯巴鲁翼豹到达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赛会登记,一辆翼豹,和一辆新款捷达。环塔拉力赛赛会服务处。“一台主赛车一台备用车。”娜娜在赛会登记处旁边提醒夏千沉,“你签名,钟溯也得签,还有免责声明,摁手印。”流程走完,领到09号赛车的车贴和参赛证。明天就是环塔拉力赛的第一天。环塔拉力赛由赛会勘路组提前进行堪路,同样,由赛会绘制、编写路书,发放给每个车队。每个领航员收到官方路书后要自己先大致看一遍,然后按照自己的习惯再进行二次编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