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念远看着逢宿,望进她的眼睛里去,他敢打保票,她肯定脑子里都不是什么好主意。
如果她真是什么安生的主儿,她也就不会甩了报社那摊子,直接跑到这儿来了。
江念远挑眉,“你确定?”
逢宿忙不颠儿地点头。
“我怎么能够相信你?”屈指弹了一下小姑娘的脑门儿。
逢宿撇嘴,“男朋友相信女朋友,天经地义吧?”
江念远轻笑,“那是别人家省心的女朋友。”
逢宿白眼,“那你说我怎么就不省心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间给他留下了这么个印象。
江念远也在想,她怎么不省心了。
难道他要说,她大一那年开学,绕着学校门口的街,走了三圈都没有找到学校吗?
难道他要说,她大二那年自己跑到重庆去玩儿,喜欢上了重庆火锅,三天在那顿顿吃的火锅,回了学校,发现自己肠胃炎最后进了医院吗?
又或者难道让他说,她大三那年参加了一场比赛,因为暗箱操作,给了她一个不合理的成绩,小姑娘憋屈得绕着操场边跑边哭吗?
还是让他说,每年她父亲的忌日,不论未毕业时她在学校,还是工作后她人在别处,总会赶回去见平日里连想不敢想的人一面,然后自己躲起来偷偷掉眼泪?
又难道是跟随地震救灾员跑到震中心,差点把自己搭进去那次?
如果不是那次他刚好休假回去看她,后果他都不敢想象。
这,让人省心嘛?
江念远声音低沉,眸光深邃。
“好,我家宝宝最让人省心了,好不好?嗯?”
尾音上扬,像是轻哄着小孩子一样。
让人不自觉沉溺其中,整个人戾气全因着柔化的目光被涤荡干净。
逢宿最受不了他这招。
四两拨千斤,以柔克刚,却也是这招最治她。
最后逢宿让步,答应在这里陪他。
两点钟的时候,米莉亚送来了葡萄,说是日丹在医院门口买的,给她带过来尝尝。
逢宿很是感激。
她觉得这点很好,最初在其他护士嘴里边听说的,关于江念远和米莉亚,她感觉版本并不可靠。
因为无论是米莉亚还是江念远,二者眉间都是一片坦然。
米莉亚走后,逢宿伸手摘了颗葡萄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
这颗,大,红,发紫,诱人。
江念远也顺手摘了颗,却是这串里面算不上最好的那颗。
逢宿因着这动作愣了愣。
她想起了钱钟书先生在《围城》里的那句话了。
“天下有两种人。臂如一串葡萄到手,一种人挑最好的先吃,另一种人把最好的留在最后吃。照例第一种人应该乐观,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剩的葡萄里最好的;第二种人应该悲观,因为他每吃一颗都是吃葡萄里最坏的。不过事实上却适得其反,缘故是第二种人还是有希望,第一种人只有回忆。”
照这种说法来看,那她就是第一种活在回忆里的人,而他,则还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