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丹枫闭上眼睛抬起右手扶着额头,不自觉地蔑视笑道:“加派人手去盯紧少阳府,有任何风吹草动马上来报我。千年前没灭了少阳府是二叔他们仁慈,便让少阳府在我手上走向终结。”易怀毅双眼放光,一副贪婪狡猾模样,一个箭步到他面前躬身行礼,他坚信大哥所做一切全是为了御剑山庄未来,自小没少受大哥照拂,他可以不惜一切听命于易丹枫。抬头看着他纳闷:“大哥飞鸿山里真有啥宝库吗?为何没听父亲他们提及过”易丹枫睁开眼睛凝神站起来离开座位,负手走向大厅中央;“大哥!”易怀毅跟在后面喊我道。“这其中秘密知道的人很少,若非父亲书房的古籍有一篇残卷记载,我也不能断定飞鸿山里是否确有宝库。据残卷介绍在远古时代哪宝库便存在,没人解由来。由于飞鸿山面积巨大,山中长期瘴毒弥漫,深处人迹绝无,时间久了再无人知晓山中秘辛。也不知哪残卷是祖上何处得来,上面虽有记录,却寥寥数字,十分简短。到底宝库位置在山的哪里还得靠我们自己去寻,好在宿庭矩已经去飞鸿山周边勘察,应该会有线索,以他的手段来说。”有了易丹枫的推心置腹,怀毅更是心潮澎湃,恨不得早一点带人入山寻宝!即便平日他嚣张跋扈,不把多数人放在眼里,自视世族子弟蛮横无理。但是极富冒险心里,生死算得什么倒掘洞天福地仙墓眉头都不皱一下,敬畏二字压根不惧,当然也尤为怕死。
然而飞鸿山的神秘人界知之甚少,易丹枫一叶障目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易风扬来到父亲房间的门前,敲了两下,问道:“爹我能进来吗?”“门没锁,进来吧!”易卓凡正端坐在桌前,给他取了一个杯子倒好一杯水;易风扬走近坐下,见父亲双目炯炯有神,神情又异常厚重,“爹你怎么了?”易卓凡正视着他眉毛微舒,突兀地笑了起来,道:“你长大了,终不似少年模样!在外面受了诸多苦楚,哎!可惜呀!哪叶姑娘若安然无恙,兴许现在你也成了家。都说世事无常,果然半点不由人。”说着肺部一阵阻塞,猛地剧烈咳嗽不停,赶忙抓起杯子往口中送入一些水,易风扬绕到他身后梳理后背。咳嗽好一阵才停下,那时父亲脸上已经是煞白一片。
易风扬询问了父亲的病情,得到了回答后重新坐下。眼中有少许泪光闪过,生老病死是世间常态,修士也不能幸免;易卓凡摇摇头安慰他说:“没有关系的,死亡未尝不是一种新生,那样我就能见着你娘亲。只要你好好活着,爹就没啥遗憾了。”“爹!”易卓凡脸上挤出一点笑容,明白他想说什么,没有那个必要,他有办法延长他的生命;生命的诞生就意味着有消亡那一天,或方式不同。这一生他不知道为何而活,是家人,是山庄,是其他如今仍然未能想明白。活着有什么意味,长久的生命亦为芸芸众生中的一粒尘埃。有的人很早就死了,却一直活着;有的人活了很久,却在很早之前便死了!大抵诸多生灵诞生便死了,现在活着的仅是一副空空躯体。易风扬无奈苦笑,帮父亲的杯子倒上水,踌躇满志道:“飞鸿山近来异象频频,爹知道其中缘由吗?”易卓凡神色略显局促,良久未说一字。还是我的小时候,我父亲曾给我们兄弟四个讲过一些飞鸿山深处的事,哪里面是藏有一座无名宝库;但是确切方位一直无人得知。那个时候飞鸿山一直平静无奇,也没人打它的主意。大都是砍砍山上的星辰木,开采矿石。毕竟费力不讨好的事少人有人做,今儿早上我去了大哥的书房查遍古籍,有了点头绪,残卷表明相隔数千年飞鸿山深处会发出三色光芒冲上云霄,指示出宝库所在位置;不过宝库年代久远,里面或是机关陷阱重重,杀阵禁制不乏无数,或是毒气遍地,入者十死无生。听了父亲描述,易风扬推测大哥他们想来正在图谋飞鸿山深处的宝库,有意不愿让他知道参与。冷不防不屑一笑,暗道:“宝库!上古秘境我都去了,在意这宝库吗?大哥你的心思真令我心寒。”
易卓凡揉揉眼睛把视线移向关闭的门上,默然沉思许久。用耐人寻味的目光看向他,带着悲伤道:“如果那天父亲不在了,记得照顾好自己!”易风扬猛然大惊,凳子咯吱一声倒在地上,他后退着起身眼神微颤地注视父亲,多想是父亲的一句玩笑话,只想让他多陪伴一些时间;但是父亲眼神里的从容告诉他这不是玩笑,父亲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易卓凡洒脱地摆摆手,年前时的傲气骤然无胜,剩下的仅是对岁月无尽的慨叹,一身疲倦和麻木灵魂,岁月无情,岁月亦深情。
();() “御剑山庄大小事务处置权力已由丹枫接手,我和你四叔不问世事多年。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抱负,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也无心去管。他是庄主,所做自是为了御剑山庄未来,结果是好是坏到时候再说吧!我知道你无心这些末支小事,要怎样行事你自己抉择。父亲都支持。”易卓凡缓步走近他身边,给他整理了折皱的衣服,拍打着他的肩膀似嘱托一般。
“爹——”
“不要难过,一代新人换旧人!你应该高兴。”易风扬低头默不作声,他不知道父亲为什么突然要说这些,只是意识里父亲希望自己助大哥一臂之力。易卓凡满意的笑着走开,去打开关了的门悠闲地出去散步;易风扬不解而彷徨愣在哪里半响没回过神。重新在识海整理回到山庄的事,霍然察觉父亲和四叔虽不管事了,但山庄在做什么事他俩是清楚明白的。正如父亲所说,“所做一切皆为山庄未来,至于行事手段便没那么重要。”
宁静的黄昏像风平浪静的海面,海面折射着陆地上的山峰低谷,楼阁台榭。纵然有阳光波及,那光芒冰冷而肃杀。
月色忽明忽暗,凉风袭袭吹拂窗户,屋内正燃的蜡烛左右摇曳生姿。易风扬对着蜡烛痴傻一笑,随后轻叹一口气出了房间,抬头顾视这深沉的夜晚。四五个黑影悄无声息地从御剑山庄后山施展鬼魅身法上来,要对御剑山庄展开一些查探;此刻偌大的御剑山庄寂静无声,长廊或院子的光亮十足,只是无人走动。易风扬百无聊赖地来到后院假山上的凉亭中坐下,脸上挂着少许愁意,目光微动,仿佛是旧时光阴。多少年前正是此番月色,在此正同妖族少主产生争执大打出手,而今回想不禁浅笑。与他一战,进入妖界差点丢了性命!叹时如逝水,永不回头;叹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光阴百代,何妨按心意去走完偏偏要曲折离奇!这世间盘桓,有几多高兴伤怀。
琴声潇潇,该忘的忘不掉。穿过一面面墙壁和回廊,似此间的空矿悠灵之声在耳畔回响;易风扬饶有兴致的驻足听了一会儿,想大晚上谁会抚琴把衷肠述说呢?带着一点不解疑惑寻着琴声找了过去,房间里亮着烛光,门是虚掩着的。抚琴的人似乎猜到有人回来,待他靠近门前,房间里琴声瞬间按弦而止。易风扬本能的一愣,观察房间外的环境摆陈,脑海一下想到这是大嫂李小娥的房间,当即转身准备离开。“二弟来了不进来就走了吗?是我的琴声不够优美,是没请你进来而生气了?”李小娥先发致人,易风扬顿时站在原地缓缓转身向房内拱手致礼,恭敬地喊了一声“大嫂。”“就进来坐坐吧!听闻二弟也对音律有所涉猎,正好指正一二。”易风扬仰头看了看夜色,刚想以夜深了来拒绝,不曾想李小娥已打开了门站到门口。易风扬不由叹气,暗想麻烦来了。“二弟这么晚没有休息,是我抚琴打扰到你了吗?真是抱歉。”易风扬自嘲一笑,“没有的事,适才在凉亭听见琴声,寻声而来,打扰到大嫂雅兴。”
李小娥嘴角上扬,眼睛在他身上上下打量,左右看了一眼再次邀请他入房,她要再抚一曲,请大倾听。院子外面的屋顶上宿庭矩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像在计划着什么。摸着下巴呢喃:“原来你也自有盘算,倒是没瞧出来。”易风扬见不好离开,选择进去小坐片刻,姑且看看大嫂玩什么心思。“这样真打扰大嫂了!风扬惶恐。”李小娥抿嘴一笑,妖娆之态展露无余。紧接着抚平琴弦,香烟四溢,很快弥漫整个房间,琴声从平和到曲高和寡来回调换,只听了半柱香易风扬便昏睡了过去。
一阵急促脚步声和叫喊声猛然从房间外的两侧长廊传来,猛然间闯入房里家丁仆役及修士像潮水一样把昏睡在椅子上的易风扬团团围住,李小娥霍然哭成一个泪人,委屈巴巴,有苦难言。卷缩着躲在床上的一角,发丝凌乱,把左边肩膀露在外面。丢魂丧魄的指着易风扬道:“二弟他要对我无礼,你们快将他拿下。”家丁们刹那间不知所措,彼此互相交换眼神,又看向床上装作可怜的庄主夫人;要捉拿的是二公子易风扬,老庄主哪里得怎么交代何况二公子修为了得,若趁他昏迷拿了他,待他醒来他们这些做家丁仆役与门客的还不得吃不了兜着走!“他是二公子!我们。”李小娥目光顷刻变得凌厉异常,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爬上他们的脊背。在山庄许久,平日从未在庄主夫人身上感受到这咄咄逼人的气势。家丁不由差人马上去通知老庄主过来处理这事,他们无法对二公子下手。即便他们手持寒光四射的长剑,也不敢贸然上前。李小娥厉声喝住将要去叫易卓凡的哪名家丁,神采奕奕地从床上走了下来,走到哪名家丁面前,铁青着脸看了看,一记响亮的耳光啪一声招呼过去,家丁顿时身形一歪,赶忙跪下求饶,嘴角也流出少许血迹。见识到李小娥狠辣一面,家丁仆役及门客紧张的后退一步。“老庄主!哼——都是过时的不中用的废人了,你们不清楚现在的庄主是谁吗?我可是庄主夫人,怎么我说话不管用吗?没瞧见他想对我不轨吗?把他抓起来,带下去关着!登徒浪子,便是杀了也不足惜!”
();() 狭小的房里家丁仆役及门客同时低头回避李小娥的眼神,的确她是庄主夫人,他们是依附山庄生存的人,必须听她的命令行事,即便现在要抓二公子,他们也不能手软。接着他们持长剑向易风扬慢慢走近,确定他真的昏迷无疑,才放心拿下他。我们此刻奉夫人命令行事,二公可不要怪我等!李小娥得意地笑了笑,暗想易风扬没料到吧,栽在我手上!离开了她的房间,家丁立刻前找易卓凡报信,目前可能只有老庄主能挽回事态。庄主不在庄上,谁能阻止她要做的事虽然在她房间由她说出这事,至于真假谁说的清楚二公子长久在外,归来几日即生此事,怎么想都让人觉得蹊跷。单凭易风扬三个字他们相信二公子绝非轻薄之徒,这还是他的大嫂更加不可能。然而他们仅是山庄的附庸,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从生到死皆不由自己做主,命运就是这样可笑,有人生来便注定高高在上,有人费尽心机也在尘埃里打滚。时下多事之秋,究其原因谁又明白!
一场风波陡然生起,远处飞鸿山内隐隐有绚丽光芒飞射,巨兽的咆哮如钟似鼓,妖族、邪灵狼狈为奸,云层下雾涛翻腾,毒气在林下缓慢移动。不时有惊雷落下,风声嚎嚎,合抱之木轰隆炸裂,火花短暂燃气又熄灭……由于飞鸿山异象频发,各种有关藏宝的信息在鸿都传得沸沸扬扬,致使不少修士慕名前来飞鸿山寻宝。这一举动让山脚下的一间不起眼的茶棚生意大为红火,几乎昼夜无休地烧水泡茶与做一些简易面食。九曲江江水奔泻千里呼啸而过,好像永远不会停歇,它见证了鸿都的大小变化,宛如时间的代理人,默默无言却看了春去秋来,人世沧桑万载。
少阳府内会客厅里阳云深目光迷离地紧锁住烛台上如豆般的火苗,冥想千年来阳氏一族的种种遭遇,是到了改变的时候,若在不做点什么,只怕六界中再无少阳府的名号。千年前御剑山庄虽未对少阳府赶尽杀绝,却大伤了元气,族中修为较高和稍有资质的人都被杀的所剩无几,碍于人族四都各怀鬼胎的考虑方才手下留情。如今御剑山庄大有振兴之势,将来必会找他清算过往恩怨,他身为少阳府之主有责任与义务给少阳府争得一线生机,即便是再与御剑山庄宣战!
眼下飞鸿山深处宝光乍现必有重宝出世,这是命运要给他一次逆转的机会,他不能拒绝;纵然易丹枫已经打定主意独吞山里宝物,他也要虎口谋食,与命运交战。飞鸿山非御剑山庄独有,他易丹枫仅一后背没资格说风就是雨,理当由鸿都众多修士共同享有。但想到他身后势力不容小觑,阳云深立时计上心来,既然你要独自进山寻宝,我便把这消息传至神都、帝都还有天都去。有他们前来凑热闹,我看你如何解决!届时少阳府想从中分一杯羹有什么难处呢?“呵哈哈!走着瞧好吧——易丹枫!别以为只有你在盘算。”
他拿起小刀刮去凝结的烛花,叫来忠心弟子低声吩咐完毕。长吐一口气倒在椅子上呷了口茶,揣测易丹枫决想不到他会来上一手釜底抽薪,尽管是引狼入室非明智的做法,放在当前也是极好办法,能使易丹枫的打算落空,能让少阳府参与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