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夫人提过,今年我的肺部出了点问题,总是喘不过气来——她知道。”男爵强硬地说:“请你给我的马夫带带路。”
达芙妮穿上着洋红色的蕾丝长裙,领口开到了肩膀,露出她天鹅般洁白优美的颈部和肩膀,宽松的袖子在手肘收紧,手腕上系着一朵跟裙子颜色一样明艳的月季,两双手因为有些紧张微微颤抖,因此藏到了蓬松的裙摆里。
爱丽丝就在她左边不远处,坐在一张高背椅上,陪一位客人喝茶,悄声细语地说话——那位坐在她身边,留着考究八字胡的男人决计想不到,眼前的姑娘正在酝酿一个疯狂的计划。
不,是眼前的姑娘们正在酝酿一个疯狂的计划。
从两天前起,绝大多数女孩就偷偷把冷汤藏在口袋里,带出餐厅以后倒掉。
那种可恶的汤果然会消磨她们的意志,把她们变成一群温顺的待宰羔羊。
爱丽丝看着手里的细瓷茶杯,感觉有些喘不上气来——为了让腰肢尽可能纤细,少女们不但日常得不到充足的食物,在舞会来临时还要被坚硬的束腰累得几乎要断气,不得不每隔几秒钟就深呼吸一次,也不能剧烈运动,否则很容易因为缺氧而昏厥过去。
黛西夫人和参加舞会的客人们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营养不良带来的弱不禁风使她们看起来多么像花园里美丽而脆弱的花朵啊,那些在风中摇曳的、无法承受风雨冲击的、娇艳的郁金香、铃兰和鸢尾花!
这些变态。爱丽丝厌恶地想。
她深深吸了口气,感觉脑袋又开始涨了起来——她的束腰实在是太紧了。
这时正好达芙妮提着裙摆走过来,轻轻坐到她身边,把她几乎要拿不住的茶壶接了过去,两人都没有目光接触。
爱丽丝松了口气,站起身屈膝行了个礼。细声说自己需要一点新鲜空气,并婉拒了客人陪同的要求。
达芙妮今天打扮得很漂亮,于是客人并不坚持,这让她的离场没受到什么阻碍,她尽可能自然地穿过几个天鹅绒长沙发,靠着垂下拖地窗帘的墙边走——她特意穿了一件和窗帘颜色相近的深绿色长裙,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
舞会开放期间是女孩们行动最不受拘束的时候,因为没有哪位客人喜欢神态惊恐僵硬,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人形娃娃,连日常监视她们“守规矩”的人都不在他们平常待的位置上,原因也显而易见,那些有头有脸的客人们厌恶一切窥探的视线。
她一边用力呼吸一边快速离开温室,并小心避开了两个补充饮料的侍从,闪身钻进了半人高的冬青丛里。
作者有话要说:
预研杜佳
在上一次离开城堡之前,他们他敲定了一个可靠的碰头地点,就在厨房浮
兔头店长跟爱丽丝做过约定。
在上一次离开城堡之前,他们他敲定了一个可靠的碰头地点,就在厨房附近的菜园边,那是厨娘的地盘,等爱丽丝赶到时,已经看到那颗洛伊德田园兔脑袋半遮半掩地从草垛边探了一半出来,在光线不足的月色下看起来简直像一只真正的兔子。
爱丽丝不顾灌木会划破衣服,也不怕草汁把裙摆染脏,毫不犹豫地也挤到草垛后面。
“听着,”爱丽丝简直要喘不过气来:“妈妈到前厅去了——去跟男爵大人说话。她熟悉每一个姑娘,我不能消失太久。”
兔头店长用他安抚人心的声音说道:“我找到了帮手,有一位很优秀的医生,他为我们搞到了特效药,效果很强,只要放一点融进液体里,就能让一头野牛昏睡三个小时。”
他们预备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黛西夫人、城堡的牧羊犬们和客人常常被药物控制的滋味,但当查理重回城堡时,发现这个计划要实施起来有点困难。
“厨房里人太多了。”他压低声音说:“眼下正是备餐的时候,总有人来来去去,不好混进去——我倒是可以等待空档,但恐怕拖得太久后舞会已经不需要食物了。”
爱丽丝焦急地绞着手指。
她原本以为查理会找到一个秘密通道什么的,好让她们把客人都灌醉以后偷偷溜走,因为查理总是表现出一副游刃有余、很有把握的样子,他对魔法的造诣也令爱丽丝认定他是个见过世面,很有办法的人。
“还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查理用一种突然想起来的口吻说:“你说舞会是在城堡中央的温室里举行,对吗?”
爱丽丝点了点头。
查理仔细端详她的表情,语气多了一点严肃:“但有趣的是,刚才我们混进来的时候,也在角落远远看过那个温室,你猜怎么着?那里只有一个半圆形的玻璃暖房,四周围着厚厚的窗帘,跟它外面的花圃和草地一样没有灯光、音乐和人影。”
爱丽丝睁大了眼睛:“那不可能——我们都在那儿。姑娘们,黛西夫人和所有客人,有铺着白布的长桌,上面放着烤羊羔和苹果派,有钢琴和长笛,还有一盏巨大的吊灯,我告诉你,我刚刚从那里跑出来!”
“我绝对相信你。”查理毫不迟疑地说:“所以我认为这个城堡的问题比我想的还要大一点,但也没有大到令人绝望。”他看到爱丽丝的表情,连忙补充道。
“就如同你所说的,‘只有持有邀请函的客人才能参加舞会’,这可能不只是字面上的意思。它的实际含义是:除了原本就在城堡里的人,外面的人如果没有邀请函,就会被隔绝在那个神秘的舞会之外,哪怕把舞会里的香槟塞到‘外人’的鼻子下面,他也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