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斯恐怕早就知道了。”兔头店长和声说:“早在西里亚科奇的时候伊茨法就对提法毫无逻辑的偷情行为语焉不详,现在更是亲自出现在荆棘庄园附近,我愿意相信,在圣杯一事上,福克斯是知道最多,或者走得最远的家族。”
“希弗士会盯住伊茨法,但很有可能他只是福克斯明面上的人物。”公爵垂下眼睛,盯着桌上镶金边的白瓷餐碟,像是在欣赏上面的花纹:“西西曾经无意中提到过还有一个福克斯在多伦。”
尤金:“??有吗?”
他只记得西西教了两首歌词不太正经的民谣给他和哥伦布,并被无意中听到的希弗士禁止再哼而已。
兔头店长恍然:“他的姐姐,安娜。”
西西说过因为古老的家族契约,他不能参与正经的事务,因此不能出现在‘安娜’面前——以此倒推,大本营在潘尼格拉的福克斯,重要成员要处理的事务却远在多伦,西西因此不得踏入多伦。
代表家族下一代的有生力量被勒令留在潘尼格拉,换句话说就是在他们要在多伦办的事很有可能相当危险。
但自从进入多伦以来,不论是他们主动接触还是侧面打探,代表福克斯出面的都是伊茨法,被西西提过不止一次的‘安娜’却不见踪迹。
公爵和兔头店长的记忆力都相当惊人,而且因为某些原因,他们都对几个月前短暂偶遇的少年西西说的每一句话都有留心倾听。
在天真的哥伦布和尤金不想跟新朋友分别,冒昧邀请他一起上路的时候,西西曾经不小心提到过他严厉且能干的姐姐‘安娜’,并且和风流的哥哥(现在看来很有可能就是伊茨法)相比,西西对安娜的事更警惕,由此可见安娜其人或者其在多伦的任务保密层级更高。
现在看来,肆意游走的伊茨法背后恐怕还有另一个权限更高的家族成员。
“海斯廷,给希弗士写信,告诉他莱斯罗普正在前往那个庄园的路上,还有尽可能想办法探听关于安娜——”他顿了顿,随即否决掉了:“不,伊茨法不是西西那个傻瓜,贸然试探会让狐狸立刻躲回洞里。”
公爵有点儿头痛。
艾利卡那儿还有两个骑士,但普莉西亚执意要前往白桥,兔头也要去白桥救占星师,庄园那儿希弗士一个人力量有限——在自己的势力范围外人员分散相当危险,但现实却是哪哪儿都需要人手,白兰公爵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了捉襟见肘的感觉。
“间谍工作不是打群架,并不是人手越多越好,而且成年的福克斯确实如同狐狸一般狡猾,不够谨慎很容易打草惊蛇。”兔头店长想了想:“普莉西亚小姐那儿有伯爵卫兵,基本安全可以保障,如果要补强,艾利卡小姐就很合适。”
他说得有些含蓄,实际上如果单就安全而论,有伯爵车队的普莉西亚在进入白桥前都不会遭遇什么危险,哪怕是在拉巴巴塔境内遇袭也是靠卫兵脱险的。
伯爵夫人受到惊吓更多是个托词,用来给提法觉察莱斯罗普秘密返程一个缓冲的时间。
同时而一旦兄弟反目,普莉西亚待在国内反而危险,这时候待在不能履行王权的白桥,她和孩子会更安全。
莱斯罗普有这方面的考量,普莉西亚则是顺水推舟,做足了一个为丈夫分忧的贤良妻子,假装对国内的狼烟四起一无所知。
更不提姐弟俩的目的地一致,两拨人马的距离自然会暗中保持在可以随时照应的范围内,兔头店长所说的补强,主要是针对普莉西亚野心勃勃的计划。
艾利卡可以信任,谨慎又有魄力,没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选。
公爵点了点头,还是没有看兔头店长。
所有人都只得对他们俩坚持不看对方却一直对话的古怪行为假装视而不见。
“艾利卡和她身边的白兰骑士跟着普莉西亚进入伯爵车队。”公爵说:“尤金去支应希弗士,但暂时不要露面。”
尤金精神一振。
公爵这么安排其实有迹可循,不论是因为被冲入河水分散还是在西里亚科奇,尤金与希弗士的配合都相当不错。
诚然尤金目前还无法像希弗士一样在衣香鬓影的上流阶层里谈笑风生,但他能像一道影子飞快融入各种中下层环境,并在最短的时间内三教九流中找到一条最适合的路。
由他策应,万一希弗士行动失败身份暴露,尤金是最能帮助他藏匿以及潜逃的人选。
这位以前跟牲畜抢稻草睡觉的前盗贼完全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有独当一面的地方——他甚至不觉得在这片陌生的大路脱离团队独自一人穿过王国潜入陌生的城市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
要是放在一年前,他完全不敢想象自己胆敢一口应下这样的差事,这种自信让他既陌生又激动,恨不得立刻起身骑马出城!
倒是查理拉住了热血沸腾的尤金,连夜出城倒不是不可以,但总要做足的准备才好。
公爵从来都出手大方,给了他地图、足够的旅费和一头健壮的骡子(倒不是舍不得给马,形单影只的旅人骑着好马很容易被当成盗贼和匪徒的目标),希洛给了他一柄小臂那么长的锋利短剑,用考究的皮套装着,系在腰上十分稳当。
海斯廷给了他一包烟草,让他赶路解乏用,连霍尔都给了他一个防水打火匣。
最后查理给了他一个小袋子,里面装着几种不需要魔力也能使用,方便脱身的小玩意儿:几个圆形烟火似的东西,点燃后能散发极其呛人浓烈烟气;一小瓶隐身药水,并不能真正隐匿身形,而是能消除作为“生物”的气味和压制外散的体温,短暂变成跟草木石头一样的存在,对付生物和魔法追踪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