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先他们一步到达的报告上希弗士还提到一个细节:在船上他们三人曾经深入交流,伊茨法说由于时间有限,在莱斯罗普等人被希弗士引开后他只来得及大致把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那个圆形书房里确实有些有价值的东西,包括早期庄园与制药魔女来往记录和一部分书信,但涉及到魔药配方的部分均已被人为销毁,不能确认宅邸更深处是否还有更安全隐蔽的密室。
这部分资料伊茨法没有交给希弗士,而是要带回福克斯家进一步研究,但他同意让希弗士誊抄一遍带走。
这位福克斯的胆子比所有人预想的都大,他是真的在那几个房间里放了一把大火,连滚带爬冲过去大喊的内容并非谎言,只是当时谁也不知道他在贼喊捉贼。
而这个举动也进一步证实了先前众人对福克斯家的猜想,即使在黑金家族内部,他们对于圣杯的立场恐怕也是不统一的,否则伊茨法的首要目标应该是尽可能获取更多情报,而不是把宝贵的侦查时间花在点火上。
仅凭这一点,希弗士就认为至少伊茨法本人是不乐见圣杯降世的,至于原因,可能伊茨法也觉得圣杯是渎神者,不容于世;也可能福克斯家族的血脉孕育不出圣杯,出于竞争平衡,他们不愿意让别的家族顺利获得圣杯;或者以上两者皆有。
“制药的魔女……”德维特低声重复了一遍这几个词,两只手指摁着信纸边角一划,光滑的棱角出现,一只小小的纸乌龟渐渐在他手里成型。
从宅邸深处的装潢与他们带出来的情报来看,莱斯罗普以及提法众人复制圣杯的手段无非就是从魔法师那里获得的魔药配方,无论他们坚信的基础理论是什么,这种手法和思路应该都是统一的。
查理明白他重点关注这个词的原因。
魔药和普通药剂有所区别的不仅是原料和售价,还有性状。
带有魔法的药剂是无法掩饰这一点的,它们或者味道奇特,或者颜色古怪,高级魔药还有各种引人注目的外表,会变色、闪烁发光甚至发出声音都不稀奇,想要神不知鬼不觉诱导人误服难度很大。
所以想知道莱斯罗普是否也在自己身上尝试了这个实验,只要向普莉西亚本人确认怀孕前是否服下过魔法药剂就能得到一个初步判断了。
“普莉西亚很早以前就对伯爵有所怀疑和提防,我认为她不会主动服食由丈夫送来的任何汤剂,孩子没有受到影响的可能性很大。”
“最好如此。”德维特厌恶地说:“提法最好振作一点,省得我亲自去找他算账。”
“啊,关于这个。”查理像是刚想起来似的眨了眨眼睛:“我认为国王大概率会成功的,因为伯爵受伤了。”
德维特转头看他。
查理伸手从上衣口袋里抽出一支蘸水钢笔,因为另一只手还拿着烟斗,只能就着德维特的掌心单手在纸乌龟上画了一个简单的魔法阵,又促狭地涂上两只胡椒粒大小的眼睛,然后收起笔,拿起纸乌龟抛下船舷,两人看着它遇到水就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扭了扭身体,很快潜入水下不见了。
这是兔头店长即兴自创的魔法‘深海邮差’,属于灰色哨兵的变种,专长是潜水,在信纸被浸泡解体前会都一直不知疲倦向水的最深处游去,如果被生物触碰(例如被大鱼吞掉)就会迅速融化,不留痕迹。
换句话说基本上除了销赃没什么用。
等做完这一切,查理才轻松地说:“希弗士划伤了莱斯罗普,他很确定对方见血了,他使用的短剑是尤金临行时希洛给的,我们在上面做了一点儿,加工。”
“毒药?”德维特有点感兴趣地稍微扳直了身体。
查理摆手:“毒药哪儿是这么容易调配的,厉害的毒药原料多半都需要剧毒生物来加工,成本太高了,我做不起。”
大概是公爵鄙夷的视线太过烧人,兔头店长又连忙找补道:“而且下毒对贵族来说不是什么好主意,尤其是王族,从小都会用微量毒素培养耐毒体质吧?”
这倒是真的,直到成年前都一直在接受这方面培训的公爵勉强接受了他的挽尊:“所以你们干了什么?”
“我也在剑身上涂了一点儿药,跟弓弩上的麻痹药水差不多,但在效果上有所改进。”
兔头店长是个思路很开阔的人,从不满足与单一的研究成果。
就像灰色哨兵一样,不管是魔法还是药剂都喜欢不断改造弄出一个系列,麻痹药水也是如此。
弓弩上涂的麻痹药水是瞬间起效,持续时间3-5个小时,恢复后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短剑上的药水则是在这个基础上有所改动,麻痹不会立刻起效,而是随机——6个小时内随机起效后会自动恢复,然后再次生效。
比起简单粗暴的瞬间麻痹,后者的作用要更心机一些:当生效后又自动恢复,会让人造成这是耐毒体质自我净化的效果,然后在短时间内毫无防备地迎来再次麻痹。
更重要的是兔头店长坚持只做药剂不做毒药,因此麻痹药水不会真正对人体造成损害,同理对各种解毒剂免疫,中招的人只能接受,不可治愈。
兔头店长阐述完自己的制药理念后,公爵看着他,他也看着公爵。
“莱斯罗普回去,是因为提法的军队要围剿庄园。”德维特说:“受到暗算后可能会暂时在后方休整指挥,但一旦他觉得自己有所恢复,必定会到最前线。”
原因无他,对手是提法。
多年的隐忍和不服会让莱斯罗普在这个时候无法忍受自己没有亲手打败提法的军队,除非第二次被人从后方掏了老窝,否则他必定会上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