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愁儿坐在一边,就看这同门师兄弟二人,在那你来我往、畅聊的好不热闹。两个人谁都没说一句正事,可又让苦愁儿觉得,句句话都暗藏了玄机一般。
到最后,苦愁儿实在摸不着任何门道。干脆,自顾自的喝着茶水、不再操那分心了。琢磨着“只要不打起来,你们俩爱咋地咋地吧!”
而吕不韦与墨璨,其实早在第二句话时,就已经开始互相在说着彼此间的目的。特别是墨璨,虽并未明言指责吕不韦有不轨之心,但话里话外,已经将此意通过隐讳的言语方式,传递了过去。并附上了自己对此的,诸多不满之处。
吕不韦自然也是听了个明白,弄了个清楚。心知肚明的吕不韦看着墨璨,面带异样笑容、别有所指的开口问道:“小师弟啊,你说、以当今之世来看,哪一境的赢面最大。”
墨璨的眼珠微转,在浅抿了一口茶,将茶碗放下后,开口道:“秦、楚。”
吕不韦微微点头,称赞道:“果然是得到了师父他老人家的真传,这洞察力当真了得啊。不错,以当今之世,我大秦与那楚境是最有竞争力的。但,愚兄却最为看好我大秦。这并非是自夸,想我大秦数代君王励精图治,子民万众一心。这放眼中原大地,各境之内,哪个有我大秦这般的气象?富如齐境如何?强兵如赵境又如何?民心不稳则事难成,小师弟,愚兄说的可有错否?”
墨璨摇了摇头,毫不否认的开口道:“无错,师兄之眼力,堪称精准。”
得到墨璨的认同,吕不韦很是高兴。可随即,面色突然一暗,她叹了口气,开口道:“只可惜,我主年幼。对时局的诸多见地,尚有诸多不足之处。因此、思虑不周也是时常有之。仅凭一腔热血,便头脑发热的一意孤行,我大秦的优势,很可能顷刻间被扭转为劣势。小师弟啊!你说、愚兄所虑可否有错啊?”
这话一出,墨璨的眼睛可就眯缝了起来,两道“精光”瞬间透眼而出,直直的“打”在了吕不韦的脸上。
墨璨的嘴角微微上翘,别有所指的开口道:“这庸主也好、亦或是明主也罢。所谓正统乃是天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气亏。师兄啊、您,可要三思而后行。莫要等到那一脚悬空时,在想幡然醒悟,可就悔之晚矣。”
吕不韦的眼睛也变得灵力了起来,他毫不退让的迎着墨璨的目光而去。轻笑一声后,语气中没有半分迟疑的开口问道:“倘若小师弟处于愚兄这般的位置,又会如何去选呢?难道明知主幼不堪重用,还要迂腐的任其挥霍下去不成?”
话已至此,吕不韦内心所虑、墨璨已然清楚的很。知道在如何规劝,也是无用功。见此情形,墨璨站起身,将茶碗中的茶水端起后一饮而尽。他将茶碗倒扣于案几之上,开口说了句:“苦兄,我们走!”
苦愁儿二话没说,站起身随着墨璨往门外走去。原本一脸盛气凌人的吕不韦见状,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他身未动,抬手喊道:“难道小师弟非要如此不可吗?你我同出一门,理应以师门之情为重才是啊!”
墨璨背对着吕不韦停下了脚步,先是叹了口气。随即、他开口问道:“师兄可有多久未回过师门啦?五年了吧?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师兄啊,多加保重吧!”
说完后,墨璨在不作任何的停留,决然的迈步走出了房间,走出了相府。而眼睁睁看着墨璨二人离去的吕不韦耳边,则迟迟回荡着墨璨的那句“五年了吧”、的问话。
当房间只剩下吕不韦一人之时,吕不韦闭上了眼睛,他的手在那一刻攥紧了。
片刻后,吕不韦紧绷的身体也逐渐的松懈了下来,他缓缓的睁开眼,语气坚定的呢喃道:“我吕不韦奇货可居,如此大好的优势,若是任其流失掉,那才是天道所不容········”
走出吕相府的墨璨回头看了一眼吕府那宽大、气派的匾额。不多时,他轻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同苦愁儿并肩,朝着周府的方向行去。
可刚走过一个转角,六识敏锐的墨璨,突然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酒香,传入了鼻中。墨璨的在鼻子耸动间,愣愣的站住了身形。
而就在停住脚步之时,一声懒散而奸猾的笑声,从右侧不远处响了起来:“问世间美酒无数,可唯有这十年一成的猴头烧,才算得上是人间佳酿。小师弟这鼻子,可够灵的啊!”
墨璨寻声看去,在不远处的凉亭内,懒散的靠坐有一方士。此人年龄不大,约莫二十五六上下。衣冠整洁、鞋袜一尘不染。如此高人风范的模样、却给人一种懒散中带着无尽奸猾之感。见到这反差巨大之人,墨璨的脸上,挂上了难得的惊讶之色。随即,他迈步而去,开口唤道:“君房师兄?你怎么会在秦境?”
徐君房身子未动,依然那么散漫的半躺在凉亭之内,一只脚荡悠着,眯缝着眼睛,笑眯眯的看着越走越近的墨璨,开口打趣道:“众多师兄均汇聚在了秦境,我为何不能也来这秦境内走上一遭呢?小师弟,别来无恙啊?师父他老人家,可还好吗?”
进到凉亭内,墨璨将徐君房上下打量了一番。随后,笑着点头道:“我很好,师父他老人家也很好。只不过,前段时间受了些皮肉之苦罢了。”
“什么?······何人所为?”徐君房闻言后,顿时面色一变,身子也猛然一侧,站了起来。脸上那玩世不恭的表情,瞬间变成了阴寒之色。他皱着眉头,紧盯着墨璨追问道。
墨璨也不隐瞒,将鬼佬所遇之事,统统说了出来。徐君房越听眉头皱的越紧,虽然知道鬼佬已经脱险,但脸上的阴寒之色却没有丝毫的散去。待墨璨叙述完后,徐君房抬手便将手中的酒葫芦,拍在了墨璨的怀中,随后,头也不回的拔脚就往城门的方向行去。
墨璨见状,踏前一步,开口追问道:“君房师兄,你这是作甚?”
速度不减的徐君房抬手一挥,开口道:“半葫芦酒归你了,我去寻师父。顺便,揪出那散播谣言之人。”
“谣言?·······”见行事一向神鬼莫测的徐君房、那渐行渐远的身形,墨璨抱着怀中的酒葫芦,疑惑的嘟囔出了两个字。片刻后,墨璨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即将消失的背影,满脸错愕的惊呼道:“那《续生丹》该不会是这货整出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