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了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手心的瓷瓶,明晃晃的威胁朱娘子。
朱娘子站直了身子,撅了撅嘴,认输了。
“好嘛好嘛,人家错了。”
这瓷瓶子就是她老蛛的七寸啊……
……
宋延年让朱娘子带上钥匙,三人一起往隔壁的厢房走去,那儿有几间屋子被布庄充做库房,织好的布匹都在里头搁着。
待宋延年三人的背影不见了,原先停下的织布机才又陆陆续续的操作了起来。
“好啦好啦,姑娘们不要紧张,刚才那是咱们县太爷……你是新来的不知道,咱们县太爷啊,人最好了,别怕啊。”
“……朱娘子就是故意的,你处久了就知道,她啊,言行举止是跳脱了一些,但是人真的不坏,手上又有真功夫……”
“你在她手下嘴巴甜一点,她最喜欢小姑娘了,喏,特别是细皮嫩肉一些的。”
“……”
几个做活的人三三两两的交头接耳。
“是啊是啊……咱们朱娘子命苦,被家里人卖到了那种地方,染了一些不好的做派……后来年老色衰,便被赶出去了……她手上有功夫,才能在被老鸨和情人抛弃后,还能靠纺布重新过上好日子……”
“所以啊,咱们都得好好的学,这世道姑娘家命苦,出嫁前从父,出嫁后从夫,从来没有为自己活过……这要是遇到不好的爹娘和相公,这大半辈子都苦喽。”
“别的都不说,手上的功夫才是自己的。”
这话一出,大家都沉默了,好半天,一个瘦削的妇人叹道。
“谁说不是呢?上个月我领了三两银,嗐,好家伙,我那相公和不省心的婆母,头一次对我这般客气。”
“咱们得多谢小宋大人……要不是他,咱们哪里有地方赚这个银子……掌心朝上,日子苦着呢……”
“干活干活!咱们都赚一点,家里娃娃也能多吃颗糖,再买个糕糕……”
很快,里头又是一片笑嘻嘻。
宋延年侧头看旁边的朱娘子,诧异道。
“我怎么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被情郎抛弃了?还有老鸨又是怎么回事?”
朱娘子恨得牙痒痒:去他娘的年老色衰。
她没好气:“你问我,我怎么清楚。”
“不过,这事都怪你,你快将我身上这障眼法去了,老娘这风姿绰约,风华正茂的美娘子,被你这障眼法一遮掩,都成了年老色衰的婆子了。”
鬼知道这些人类婆娘又自己脑补出什么样的故事!
宋延年拒绝:“那不行,你原来那身皮囊太妖精了。”
朱娘子捂着嘴咯咯咯的又笑了两声,娇媚道。
“宋郎,人家还能更妖精呢。”
宋延年晃了晃手中的白瓷瓶,朱娘子顿时噤言。
……
厢房里。
褚闵看着这一匹匹的布料,惊诧的回头看宋延年。
宋延年笑道:“师兄,这生意可还做得?”
褚闵武:“太可以了!”
他的手摸过这一匹匹的绸布,入手顺滑柔软,当真是绰约多溢态,轻盈不自持,材质像天畔的云,又似晨间的雾……
褚闵武:“这颜色也上得好。”
他抖开一捆湖蓝色的布匹,上头的蓝,蓝得淡雅,墨色浅浅的淡去,点点光华似流光溢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