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知州又捻了一些鸟食到鸟槽中,他学着鸟儿吹着哨子,一人一鸟分外的和乐融融。
黎文书加重了语气,“大人?”
陈知州回过头,“急什么!”
他不急不慢的踱步到一旁,在那小石盆中将手洗干净,又慢条斯理的拿帕子擦干后,这才回头,开口道。
“你刚才说……善昌县的县令?”
黎文书点头:“是啊,这个县城已经有几年没有县令了,以前的鲍师爷虽然人蛮横了一点,但该守的规矩,他还是遵守的,人也大方,哪像现在这位宋大人!”
“这宋大人简直就是个愣头青!”
别的不说,今年的税银居然比往年少了一层,偏偏人家的账目是正确的。
往年的是鲍师爷孝敬大人,给多了的。
陈知州不在意的摆手。
“算了算了,既然他身后有人,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吧,再说了,这善昌就是个小县,再怎么刮也就那么点油水。”
他若有所思,“这宋延年我好像听过……唔,让我想想,哦,对了,是翰林出身的那位。”
“之前是天子近臣,座师还是京城的魏太师。”
黎文书惊了一下,“什么?他在云京当真有人?”
他有些庆幸自己方才没有揪着事情不放。
“那,那他怎么来这等小县城做个县令了?京城里得罪人了?”
“我看不像。”陈知州摇了下头,片刻后,他拿折扇轻点了下黎文书的脑袋,笑道。
“你啊你,还是年轻了一些。”
他见黎文书面上不懂,加上今儿心情不错,便出言指点了一番。
“咱们这陛下年纪也大了,这年纪一大,难免就为儿孙考虑……这宋大人要是真有才华,陛下将他往这穷乡僻壤里一放,不出两年,这实干的能力就上来了……”
他看了看周围,不在意也不避讳的继续道。
“到时新皇登位,这千里驹遇伯乐,怎么能不感恩戴德?你等着吧,宋大人这臣子,以后新皇用得可顺手了。”
黎文书恍然大悟,他无比庆幸自己方才虽然气怒,却还是维护了个面子情。
陈知州叹息,“可怜天下父母心哟,就算是陛下也例外啊。”
……
另一边,王昌平也在问宋延年。
“延年兄,咱们这样特立独行会不会不大好?”
别人都上供了,就他们没有,他有些担心这小宋大人被穿小鞋啊。
宋延年不以为意:“有什么不好?有钱还要捧给别人花才是傻,我又不是脑壳坏掉了。”
他瞥了一眼王昌平,见他面上一片担忧,笑着安抚道。
“不要紧,再过一段时间,咱们这黎大人还有知州大人都该焦头烂额了,到时哪还顾得上咱们这小小的善昌县?”
王昌平来了兴致:“延年兄可是看出了什么?”
宋延年笑了笑。
这署衙里到处都铺满了青石,尤其是署衙的大门口,再加上府衙民怨黑气堆积,想必再过一段时日,这知州的官运也要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