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我们只是借您的地方一用,您放心,店里的东西我们绝对分毫不动。”乔四海用力握紧赵杰的手,强迫他收下。
赵杰重重地吸了一口香烟,白色的烟雾袅袅,在空中四处飞散,慢慢变淡,最后消失于无形。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赵杰郁闷地开口,“你们给我交个实底。”
“上午不是跟您说过了吗,”听老板的话,他的态度好像有些松动,殷楚风轻快地回应,“我们是和邪祟打交道的,你可以称我们,术师。”
“术师?”赵杰表情困惑,眼神恍惚,“魔术师。”
“不是魔术,是术数。”花信哑然失笑,“你可以简单理解为阴阳五行八卦这些东西。”
“哦,算卦的。”赵杰瞬间了然。
“不是算卦,”林岚强压怒火,走上前为他扫盲科普,“虽然占卜、风水也属于术数的范围,但是术师和他们完全不同。就像算卦的不会看风水,懂风水的不会算卦一样,我们术师是专门和邪祟打交道,除魔卫道的。”
“哦哦。”赵杰听得云里雾里,那些高深的词语他完全没有听懂,内心仍把他们归结为大街上算卦招摇撞骗的那类人。只是,看着面前冷漠的女子,他没敢将心里话如实说出来。
“你们借我的超市干嘛?”
“这您就甭管了。”殷楚风学着乔四海,搂住赵杰的肩膀和他称兄道弟,“哥,我们就借用一晚,而且你也瞧见了,刚才那人出手阔绰,是个贵公子,我们不贪图你店里的东西,就想用用这个地方而已。”
“那行吧。”赵杰把钥匙留下,“你们想用就用,店里有吃的喝的,你们饿了渴了拿着吃就行,不收钱。”
赵杰背着手慢悠悠行走,路上不经意瞥见被团团围得严实的某个地方,内心震颤,刚刚那个女生说什么来着?术师,除魔卫道?该不会这凶案真有什么蹊跷吧。赵杰这么想着,忽然凭空起了一阵怪风,吹得他寒毛竖起。
赵杰打了个冷颤,赶忙加快步子,匆匆远离。
“最讨厌别人叫我们算命的。”林岳悲愤难平,“满大街都是算卦、看风水的,看点《周易》都敢称自己是个内行,我呸。一个术师培养出来有多难,怎么就成了算卦的了。”
“好了,”殷楚风叹息,不忘劝慰,“外行就是看热闹,他们哪知道这里面的门道。本来术师就门室衰微,后继无人,人家不知道也很正常。”
晚上,殷楚风还有乔四海饿得不行,连忙从货架上拿了两桶泡面。沸腾的热水倒进去,满屋子都是油炸食品的诱惑。殷楚风暴风吸了一口泡面,咀嚼着,一脸满足。乔四海吃得满头大汗,鼻尖渗出细微的汗渍,他看了眼坐得板板正正的花信,忍不住问,“哥,你说今晚邪祟会现身吗?邪祟啥样,我能不能看到?”
听到乔四海略显幼稚的问题,花信忍俊不禁,他放下手机认真回答,“我也不知道,咱们就瞎猫碰死耗子试试呗。”
墙上的钟表,时针很快指向了数字十一,花信催促道:“你们赶紧吃,一会就到午夜了,咱们得关上灯,避免打草惊蛇。”
夜色更加深沉,皎白的月亮藏在厚厚的云层里,不肯施舍一点光亮。寒风呼呼刮着,呜呜作响;不远处的森林公园里,传出几声咕咕的鸟叫;空旷的平地上,一座黑漆漆的小屋倍显单薄与孤独,东边,施工了一半的烂尾楼断壁残垣,格外荒凉。
房间很静,静得都能听到指针滴滴答答转动的声音,随着十二点降临,新的一天掀开序幕。乔四海坐在花信身边,大气不敢喘,生怕惊扰到什么。他们全都躲匿在黑暗的阴影里,聚精会神,直勾勾地望向门外。
十二点五分过去了,只有一块塑料板被风吹着,呲啦呲啦划着马路经过;十二点二十分过去了,外面毫无动静;十二点四十过去了,林岚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很快,时间来到凌晨一点。
“看样子,邪祟应该不会来了。”一直全神戒备,花信早已累得身心俱疲。刚放松了警惕,困倦袭来,“别等了,要不回去……”
话未说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进他的鼻子,花信身子绷紧,小声嘘道:“别说话,好像有东西过来了。”
与此同时,一道稚嫩、清澈纯净的童声由远及近,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乍然响起。“月娘弯弯弯上天,牛角弯弯弯两边。”“月光光,渡池塘。骑竹马,过洪塘……问郎长,问郎短,问郎一去何时返。”
那声音,唱着闽南流传了千百年的古老童谣,边唱,边不时发出嘻嘻的笑声。笑声冷肃,荡漾在广阔的天地中,像锋利的刀尖相互攻讦,让人听了为之一颤,由内而外感觉到被一团冷意包裹。
乔四海初次经历这种情况,头皮阵阵发麻,感觉丹田处源源不断地有电流激荡着身体,他看向自己的胳膊,汗毛直竖,鸡皮疙瘩密密麻麻。花信、殷楚风还有林岚,面面相觑。彼此对视,默契地轻手轻脚向超市后门的方向缓缓挪动。
早在凌晨十二点刚到,他们就打开了后门,生怕从前门出去的时候惊动了邪祟。几个人提心吊胆蹲在墙角处,借着黑暗掩去自己的身影。寂静的深夜,晚风冷飕飕的,他们目不斜视,盯紧了远方路上出现的人。
那人,蹦蹦跳跳,活脱脱调皮捣蛋的孩童样;伴随着上下的动作,那人身上吱吱呀呀的,发出沉闷的响动,像是厚重的木门开启的声音。身影,由远及近,一点点变高变大,他们屏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