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死寂,长廊里阴风阵阵,寒意四起。
霍廷率先确认了陆怀征手臂上的伤,确定无碍后才半蹲到胡建明身边,笑着关心:“胡老弟,还好么”
霍廷这人护短得很,胡建明见他这模样,心里沉了三分,咬牙狠着劲儿痛呼。
霍廷脚往边上挪了半寸,身子微微一侧,下巴往陆怀征那边一指,笑眯眯表情故作为难地说“这有点不太好收场了吧”
胡建明顺势望过去,憋着劲儿,肩上剧痛,伤口暴露在空气中,凉风刮蹭像是锐利的刀子让他疼得差点抽不过气。
霍廷抿抿嘴,按住他的肩,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我这侄子脾气是有点爆,二十出头就入伍当了兵,这几年都是在部队混的,你知道军人嘛,直来直往,就不这些弯弯绕绕,你欺负他女朋友,他肯定忍不了,没给你卸下一条腿来,算是客气。”
霍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胡建明听得瞪了眼。
霍廷身子往下探了探,又说“他父亲是中央警卫团的指挥官,现在在烈士园里埋着呢。这小子也算是几个领导着长大的,自己混都也很行,二毛一,是个少校”他顿了顿,留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他自己去体会这其中的厉害关系。胡建明眼底彻底灰败,眼神战兢地了眼那边抱着于好的的陆怀征。霍廷再次拍拍他的肩“所以啊,你这回算是踢到铁板了。”
胡建明差点给他绕进去,冷笑“现在是要欺压我们这种小老百姓么我还非要让他脱下这身军装来”
霍廷笑笑,宽和“倒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咱俩认识这么久,你心里打什么主意大家都心知肚明,本来你要是不惹事,让你占点便宜,那就占着,我倒也没意见,可你要真是干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儿。”
说到这,他收了笑,骤然冷下来,凑近他耳边,一字一句“就是挖个底朝天,也能给你揪出来”
所以说人不要做坏事。
胡建明浑身一紧,头皮发麻。
妻子早就警告过,让他不要去招惹霍廷,霍廷这个人,没心没肺,吃人不吐骨头。
“今天这事,咱们就当误会一场,我让人送你去医院,至于剩下的,改日再谈。”说完,霍廷了眼于好,“不管你跟她之间有什么误会,在我这里,具有说话权力的是她,不是你。但造成这种局面,我答应可以给你补偿,另外,但凡我从别地听到关于今天下午的只言片语,咱俩之间都没得谈了。同意”
霍廷完全一步步化被动为主动。
胡建明完全被玩弄于股掌之间,何况,他本来就没得选择
最后紧紧咬牙,点了点头。
他现在只要钱
谈妥后,霍廷让司机上来把胡建明抬下去。
陆怀征手上伤口不深,细细一道,几乎没什么血,用清水一冲就不见了,家冕比他自己还紧张,抱着他的手臂来回,“靠,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飞行我记得不能留疤的。”霍廷立在一旁抽烟,一听回头瞧他,见陆怀征一拧眉把手抽回来,没搭理他。
霍廷一笑,视线回到窗外,头也没回对陆怀征说“你先带于好回家,我跟家冕去下医院。”
陆怀征走到他身边,把袖子一卷卷放下来,低低嗯了声。
霍廷把烟掐了,拍拍他的肩,窗外街景繁荣,忽然有些感慨“快三十了吧”
陆怀征回头了于好一眼,又是一声嗯。
霍廷比了个手势高度,“我记得刚见你时,你才这么高,八岁吧,剃着个小平头,人的眼神都带着光呢,小聪明多人又皮,其实我第一眼对你没啥好印象,眼里太多讨好了。这样的孩子太精,着不讨喜。”
他知道霍廷要说什么,没搭腔,静静听他说。
霍廷叹了口气“后来听了你姑姑说,才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你姑姑遇人不淑,没早点遇上我,连带着你一起吃了几年苦。你现在这样,我倒觉得也不错,男人还是得有点脾气,用你们年轻人的话怎么说的,佛系,太佛系了。”
他前姑父是个酒鬼加醉鬼,喝醉了就打人,陆怀征小时候没少挨打,又因为寄人篱下。
重组家庭,前姑父自己还带着一个拖油瓶,比他小两岁。
自己儿子不打,遇事儿不顺竟拿陆怀征出气。
他那会儿自卑又胆小,不过一八岁小毛头,苦与闷全是自己承受着,不敢告诉姑姑,怕姑姑又被打,原本拖着他,姑姑已经很吃亏了,陆怀征也不想再让自己给姑姑添麻烦,就这么苦兮兮地熬了几年。
那几年,他一度认为自己游走在黑暗深渊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