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云时为主将,对战局固然是好事,可他已是威名在外,若再助其气焰,今后越发难以掣肘…… 可是,这样人物,若是将他留在京中,而自己却亲征在外,一旦变生肘腋,更是一场滔天大祸! 他心念转处,已是在云时的名字上圈了一道,显然心意已决。 &ldo;至于京中,就让huáng帅偏劳一二吧……他在外磨练了这些时候,看着也很是忠心……&rdo; 皇帝huáng明轨军中被大量掺入的&ldo;沙子&rdo;,一时也大感安心,料他也没什么能力作乱,为了稳妥起见,却也暗自思量,要给他配个副手。 廷争 几位阁臣入内时,皇帝坐在榻上,仍在沉思,他宽袍广袖,望之有如神仙中人,见几人鱼贯而入,也不言语,只是指了一旁锦机,示意几人坐下。 几人斜签着坐了,皇帝说起留守戌卫的人选,便有人不无忧虑地开口道:&ldo;huáng帅虽然颇有威名,但毕竟是前朝降将,陛下将京师重地托付与他,似乎有些……&rdo; 皇帝抬头,见是素来老沉稳重的刘荀,因笑道:&ldo;俗话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huáng槐素来勤勉忠诚,在宫宴之时,也曾有出手相救之恩……更何况,京中除了他的神宁军,仍有二万禁军执守大内,我不在之时,皇后会料理妥贴的。&rdo; 几人对视一眼,知道皇帝这才是万全老辣的方略,有机警过人的,却已想了很多‐‐之所以不把云时留在京中,是怕他一呼百应,做下不忍言之事:可若谴他为主将,亲征的皇帝却也不能弱了自己的威风,须将jg锐兵将点齐,还以颜色才好。这样京城却只能托付给神宁军,却又安排了皇后在内擎肘…… 一旁沉思的李赢想到此处,两人都是出类拔萃的人jg,哪还不知对方的意思‐‐ 素来以为皇帝长于军略,却拙于政务,却没想到深谋远虑至此! 只听皇帝继续道:&ldo;这次南伐,朕要永绝后患,诸卿也要戮力同心,协助皇后处理好这一应政务。&rdo; 众人纷纷称诺,惟独李赢面露不豫,几次yu言,却被刘荀扯了袖口,暗自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ldo;子牧,你那般怪模怪样,到低想说什么?&rdo; 皇帝一眼瞥见了,于是笑着唤他的字,讶然问道。 李赢从座中起身,跪倒在地,竟是结结实实磕了个头,肃然道:&ldo;皇上恕臣无罪,臣才敢说。&rdo; &ldo;难道朕是纣桀之君,好以言论杀人?&rdo; 皇帝仍是个笑,却带出肃杀的冷意来。 立赢只觉得一针犀利头透彻的目光自上瞥来,一瞬之间,已是汗湿重衣,他仿佛承受不住这目光的刺痛,垂首敛目,低声道:&ldo;臣不是要说南伐之事,而是有一下qg禀报‐‐此前新政一事,惹起民间好大波澜,苛急之下,越发祸害苍生……&rdo; 因为激动,他越说越快,连细白的手指,也为之微微痉挛。 皇帝皱眉听着,却也看不出喜怒,只是微一拂袖,愠道:&ldo;此乃国政,你这样毁谤构陷,实在没什么器量‐‐这也是宰辅应有的做派吗&rdo; 李赢向来以国士自许,听着这诛心刻薄之言,儒雅白面上顿时一片血红,手指颤抖更甚,却哽着脖子跪直了,嘶哑辩道:&ldo;臣不敢自言器量恢弘,但也绝不屑行构陷诽谤之事,天日昭昭,民心如镜,所谓新政,确实害人非浅!&rdo; &ldo;你一人之言,便可替代万千庶民了吗?&rdo; &ldo;食民之黍,当替民言。&rdo; &ldo;口说无凭。&rdo; &ldo;血书如此,何来无凭?!&rdo; 李赢这一次也是完全豁了出去,跟皇帝你一言我一语地斗口,两人一句一递,吓得周围几人都面色煞白,入坐针毡,有胆小的,已是慌忙匍匐跪倒。皇帝眼中光芒一盛,却生生凝住了,微微冷笑道:&ldo;你说得真好!&rdo; &ldo;臣不敢如此自许,但也并非空口混说!&rdo; 至此,李赢反而平静下来,他从朝服宽袖中取出一匹叠得细密的棉布,重重叠叠的展开在皇帝面前的青金石地上,昏暗之中,只见血色暗红,一字一划,歪歪扭扭,却各不相同。 淡淡的血腥味冲散了白梅的冷香,众人心下一惊,齐眼看去,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歪斜笨拙的血字,竟是无数人将名姓书写而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