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如雷,百十骑飞快地便到了两军对垒的中间。
令狐知书刚刚三十出头,胡须梳理得整整齐齐,黑色的幞头之下,脸上满上风霜侵袭之后留下的印记,一张国字脸方方正正,刀砍斧凿一般地棱角分明,这个人比萧长车大不了几岁,但猛一看,说他们是两辈人,也毫不违和。
勒停马匹,令狐知书先是看了一眼那垒得高高的京观一眼,嘴角下拉得愈发厉害了一些,冲着萧长车拱了拱手,道:“萧将军,辛苦了!”
“剿匪灭盗,份内之事,算不得辛苦,大帅安好?”萧长车点点头,脸上亦是没有半分笑容,满脸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他是朝廷三品大将,令狐知书虽然权重,但却只是大帅的私人幕僚,他不还礼,自然也算不得失了礼数。
“大帅安好。”令狐知书的脸上总算是有了点儿笑模样,“灭元快满周岁了,大帅可是替灭元准备好了珍贵的礼物,到时候,必然能让萧将军你满意。”
();() 萧灭元,便是萧长车抢来的那些左贤王的宠妃替他生的儿子,也是萧长车唯一的儿子。
取名萧灭元。
简单直接。
“替我多谢大帅,等忙过这阵,萧某会去振武城向大帅述职!”
“倒也不必着急,反正离年节也不远了,到时候关外大将们都会齐聚一堂,到时候一块儿办,更加的省事!”令狐知书满意地道。
不管萧长车如何,但只要他对大帅保持恭敬,便是一个很好的结果。
令狐野之所以对萧长车异常地容忍,是因为萧长车对于长安的那个朝廷,并没有多少的好感,这家伙最大的念想,便是灭了北元,将北元的那些王公贵族们砍了脑袋,一个个的垒成京观。
所以,只要令狐野仍然与北元是敌人,仍然与北元作战,仍然以灭掉北元为己任,那令狐野绝对会肝脑涂地的为令狐野效力。
萧长车的目光转向了令狐知书的身后一个用大氅紧紧地裹着身体,在马上缩成一团的白发老头身上,却是罕见地拱了拱手道:“常老,好久不见?”
马上的老头却是笑咪咪地道:“萧将军,是一年零一个月未见。上一次见面,还是去年你去振武城述职的时候。”
“常老去年指出了萧某武道之上的缺陷,今年萧某自觉进步甚大,有空还要请常老指教!”
“看出来了,看出来了!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常老连连点头,对萧长车笑得甚是和蔼:“也多谢你送的礼物。”
“不过是些人参首乌罢了,身外之物,不值一提!”萧长车淡淡地道。
这个常老,姓常名建,是大帅府的顶尖儿供奉,俱说境界已到了玄元之巅,九品上。
只不过先天一关,始终摸不到半点门槛,随着年龄增长,身体机能开始下降,竟然有跌境之忧,平时便靠着无数珍贵的药物来保持身体的机能,维持现有的水平。
可是不能踏进先天门槛的话,这些药物再好,也都有失去效果的一天。
常建投靠令狐野,一来其人本身便是关外俊杰,身后还有一大家子,依靠令狐野,可以让家族兴旺。二来以他的身份成为令狐野的供奉,很多连他也很难弄到的珍贵药物,对于令狐野来说,却是轻松便能得到,也算是一箭双雕。
“记室今日匆匆来此,有何贵干?”与常建寒喧了几句,萧长车回过头来,脸上的笑容又神奇地没有了,寒着一张脸问道。
“听说张学士过来了,大帅让我来迎一迎。张学士对我关外大军有些误解,大帅想要亲自与他解释解释,张学士乃天下名士,如果能与关外将士冰释前嫌,对于我关外十万将士,数百万百姓,对于抗元大局,都将是莫大的好事!”令狐知书道。“在路上,我又听说这一路上马匪聚集,生怕出了什么事,所以只能快马赶来!”
听着这话,萧长车的脸阴沉得似乎要滴下水来,以鞭往对面一指:“那些姓张的就在那里,你要去见便去见吧!”
说罢,抛下了令狐知书,径自拍马走到了李大锤跟前:“李大锤,我有话跟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