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音乐、文学、艺术、绘画。这些在人们丰衣足食时被奉为殿堂的学科,很快就将会消失在各大院校的名目里了。未来的一两个世纪里,与生存无关的学科都只能保持静默。
不会再有上千万一架的钢琴,不会再有上亿美元的油画。昂贵而无关生存的一切,都会像航空母舰一样被封存起来。”
说到这里,陈飞宇不由得转头看向了不远处的周成。此刻他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目光涣散地看着那个,他写得凌乱不堪的笔记本。从他微微踌躇的眼角里,陈飞宇读出了失望、落寞与无可奈何。
就在这时,林雨疏又走上了演讲台,会场立刻变得肃穆起来。
“esdc代表了这个星球上最强大的力量,为了对抗已经到来的灾难,各成员国在社会、军事、经济上,都作出了极大的牺牲和奉献。
我们在确保这些宝贵的资源投入到正确的领域之时,同样要在我们自身科研领域作出节制和分配。接下来,我宣布将会被暂停科研经费和活动的学科。”
此话一出,会场上一片风声鹤唳。好几个参会的学科带头人,似乎已经预料到了自己领域将要遭遇的结局,他们合上了笔记本,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而周成似乎还抱有一线希望,他认为作为自然科学基础的理论物理,就算不增加投入资源,至少保住现有投入水平还是完全在情理之中的。
“我们的基础科学在上世纪初取得过辉煌的成就,也深刻地改变了整个世界。但是,随着我们在基础领域的深耕,谜团却越来越多。不客气地讲,我们的基础科学已经有几十年没有取得重大突破了,曾经的两朵乌云已经变成了如今的阴云密布。
宇宙从诞生的那一刻起就遵循着最基本的规律在运行,人类对自然的探索同样需要遵循规律。现在我们在前沿科学上遇到的困难,也是在说明,我们在其他领域的发展还不足以支撑我们进一步窥探宇宙的秘密。
因此,我决定,暂停在基础科学上的投入,并且关闭所有运用在基础科学上的实验设备。将这部分资源和人力全部投入到移山计划之中。另外”
“荒唐!”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周成的喉咙里喷涌而出,打断了林雨疏的讲话。会场上瞬间静若寒蝉,所有人脸上都露出了瞠目结舌的表情,转目看向周成。
他的脸一下子涨得黑红,像一块烧红了的铁。在那一双眼睛里,好像有两团火。那目光中显示出某种被屈辱之后急于报复的杀气,就像罪犯狰狞的恶相!
“自从《自然哲学与数学原理》为我们定义了什么是科学以后,人类在基础科学领域的探索就从未停止过。你今天竟然能做出,停止基础科学这种荒唐的决定!我想你一定是疯了!”
面对周成咆哮式地出言不逊,林雨疏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多少起伏。在与周成那如火一般炽热的目光对视中,虽然平静但没有半分退让。
“周教授,请你注意我的措辞。我说的是暂停,并不是停止。基础领域在我们迫在眉睫的危机面前,发挥不了实质性作用,请你认清这个事实。”
周成面色铁青、蹙着眉头,像头恶狼似的盯着林雨疏,牙齿咬得太阳穴上的静脉一条条绽起,鼻子嗤地发出一声冷笑:
“哼哼!暂停?那有什么区别吗?既然你说到事实,那我也给你说一个事实!就算是在二战那样前所未有的文明浩劫中,基础科学也没有停止过探索的脚步。
还有!您可别忘了,二战时期从核裂变发现到投入实用只用了七年,正是因为基础领域在核裂变的突破,直接提前结束了二战。这就是我们知道的事实!
您现在要让基础领域停止至少四分之三个世纪,你知道你这个愚蠢的决定,会让我们错过多少次彻底改变人类进程的机会吗?”他唾沫横飞地表达着,声音洪亮,语气略显夸张,毫不避讳对林雨疏的人身攻击。
参会的其他科学家们都在小心地躲避着周成的眼神,好像生怕自己被卷入到了这场火星四溅的论战之中。他们也会时不时地偷瞄林雨疏,她虽然从来都是一副平易近人的形象,但在此之前还没有人敢如此冒犯过她的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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