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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道亦道(第2页)

刘钦赶忙恭谨答道:“娘娘果耳聪目明,都知哓。”

王母又答着追问道:“谁功?”

“内呗,半子!”

王母闪再言语,蹀躞几步,就于督邮手中出文书,又亲手交到刘钦手中,方坐下对他嗔怪道:“半子,若论功行赏,夫可咱方圆百里巾帼英雌!加席榻!”

刘钦一听忙摆手抿笑:“内入席,伤风化……”王母听了哭笑得,“你道外——抑内呢?”

刘钦一听慌了手脚,一边命小青移案布箸,一边着充曦内请夫。待王母拽夫挨身坐下,又意无意挑逗道:“金匜玉盘、箪食壶浆早齐备,可儿媳就——两空空呢?”

刘钦下悟透了,倒夫机敏过,忙向王母施礼道:“娘娘容禀,适才夫君正与那茅家三仙把酒言欢,孰料咱鸾驾说到就到。三现下就在门外,若嫌弃,就请一同入席!”

“正正。”

指点,刘钦算开了窍,赶忙着腾出东案,又拱手箭步出了门廊。刘钦将三道揖请入内,身嘴里自嘲道:“破记,一心只奉王母驾,倒把仙家给忘了。”

茅家三道作个群揖入了东厢。待酒饮三盅菜过五味,王母又对樊夫道:“成想,弱女子抱儿置身战阵,对赌良善答救万民,真勇烈奇女子也。此举与当年冯婕妤立身挡熊又何异?”

樊夫闻听王母夸赞,遂羞赧一笑施礼道:“娘娘过誉了……”

薛修于旁笑呵道:“建昭中,元帝率众妃幸虎圈斗兽,想一黑熊翻出圈外,攀槛而上直冲御座,凶凶而。事突然,妃嫔命妇皆惊慌四逃,倒把元帝给晾在了中间。看元帝要被吃掉,忽见冯婕妤顾生死立身而上,死死挡在了元帝面前……黑熊被甲士格杀,元帝便问冯婕妤:惊惧,何故挡熊?婕妤便对曰:但黑熊吃了臣妾,陛下方能绝处得生,故以身喂。元帝嗟叹,相拥而泣……”

堂皆唏嘘。王母沾泪呵笑道:“樊母与子纵身战阵,以换清平,大勇大智希阔事,非一般女流所能望背。若行吃斋修身正道,朝一必然飞升。”

夫听掩口笑说:“奴食好几个月了……”王母听了捧腹笑道:“那祭斋,并非心斋。除去尚美茹素外,尚要善清净心神,感格神明呢!”

王母看向茅盈道:“茅家兄弟修道多年也未曾专攻。斋醮行道,忏罪谢愆,则谓斋;延真降圣,祈福清思,则谓醮。齐醮仪轨得而同。本宫此番南顿行走,便诚请三仙与叔夫莅王城斋醮。此次知会了四方道仙,于王宫大行道场。”

元寿年八月己酉,天公作美,秋杲杲,炉焚真香,云篆缭绕。一时间,淮王宫里仙道群聚,旌旗甲仗光彩耀。淮王母茅家道场摆下了饕餮盛宴,但见金盘玉卮自至筵前,美酒奇肴果名状,丝竹金石玉音耳,音麝香数里可闻。

待一番吃斋盛赞过,王母代皇家赐予茅盈一枚大帝神玺玉制图章;刘钦代朝廷赐给茅盈一身八龙锦缎与帝君授意紫羽华裳;茅家仙师西域王君又赐给茅盈一柄太上道君紫玉笏板;樊娴都也奉了金阙圣君命,赐给茅盈一只四节咽胎流明神芝。

得四位使者授赏,王母便让茅道吃了灵芝,佩上玉玺,穿上一身紫羽绣衣,手握笏板跪拜于四位大神祇前,且告知茅盈:“吃了灵芝便贵位司命,穿了紫羽便真,又掌了神玺与紫玉笏板,您便东岳上卿了。上可统吴越诸神,下可辖江左脉流,宫筑句曲山,拔宅可飞升!”

临行前,王母又命樊夫授与茅固、茅衷兄弟《太霄隐书》与《丹景道》四部宝。授毕又与紫左仙石路成、太极高仙伯、西域真及桐柏真王乔与王方平等诸位道家,唱了几曲太极太颂歌。樊夫手捧真也随唱道:“驾八景舆,欻然入玉清。龙群拂霄上,虎斾挕朱兵。逍遥玄津际,万流无息停。哀此去留会,劫尽天地倾……”

中山国奉迎大军差往京师谒者,勤于驿置换马疾奔,到河南以西弘农郡时,终在途中遇了场大雨,又得耽搁了两。待信函秘送至静园时,京城云收雨霁,漉漉秋枫落叶则透出一猩红肃杀气。

那远道赶谒者一入园中,便坠马栽地,新管事忙接过信函,疾步送入燕居中。王莽接过王舜秘函,便预知出了一丝祥味道。本该拥帝京子,&xeoo1偏偏收到了此封函件,且说函外了三支褐羽檄,但说生绢书就尺素轴筒,肇事巨便略窥一斑了。

王莽忙着唤孔光与彭宣。一,三公,再说大司空彭宣主新帝事,由其领责勿需儳言。温热余晖透过窗格入室内,被分割成了一条一条,投在心如凉水王莽身上,如同碎金一般了暖。他静静地坐在碎金中,于几案前审视着奢靡函筒,又仔细地用宽袖将浮尘轻轻掸去,细微埃尘便在余晖中四散开,承祧争也在余晖中四散开……

待孔光寒暄入内,王莽方用刀慢慢剥开函舌与印泥,又哆嗦着用茧手将立轴提出。解开轴头香绶一瞬,疾又交于彭宣手,彭宣便捋须笑道:“山芋太热,莫烫伤了指头!”

王莽忙恭谨揖说:“您乃迓迎新帝主官,王莽岂敢越俎代庖?”

彭宣从杆头处抻开卷轴,锦葵红鸾绫锦牙露出了,留白露出了,起头露出了……王莽与孔光忙凑瞧看,飘逸文笔,遒劲工隶,王莽再也熟悉过,一览到底,直至留名与印鉴。几看罢早目瞪口呆,如坐针毡,随大汗淋淋而下。

“逐鹿庙堂,勘定中山,想卫保倒要价本领。”

彭宣说罢摇了摇头,端一愁莫展。大司徒孔光也长长哀叹:“张忤逆言,秀合义,了得?若藩属进京,比前番过而无及呀!依拙见,如遣尚书申饬于他,若悟,入狱论罪。”

王莽听罢展颐一笑,遂敛汗自嘲道:“新帝入京,无气象先惊了圣驾,莫说卫王母脸子难看,便新帝,也恨透了国朝三公!皇帝大行近两月,如今天家滇楸梓棺,尚停留在宣室殡宫里。若尚书去无果,时待呀,卫保便看中了点,敢与朝廷待价而沽。”

王莽说罢背手而立,趁推开闼门换气劲,又狠狠地骂上一句:“其心可诛——”

大司空彭宣见事无转机,便捋起宽袖自斟自酌道:“卫保虽待沽意,然其主张也无道理。新帝初立,余患未消,又策命少帝一进京,你叫藩属们何以心安?再说,明公举主新帝事,如今事事裹足前,若再无良策笃定施行,东朝也必会迁怒于。进井,退坑,叫伍子胥过昭关,一夜白头哇!”

王莽听了彭宣言,也由褶皱丛生蹙起了眉头。得于室内蹀踱几步,疾折身案前捧起了信函,待仔仔细细又看过两遍,方卷起函轴喃喃叹道:“卫保提出跨朝积案,司屡谏也难得执行。先说那定陶王母逾居位;傅太僭越入主桂宫;尚那赵太把持专宠,燕啄皇孙危及社稷;遗皇与傅晏父女专恣乱政;敬武守妇道;红侯父子藏亡命;平阿侯王仁附赵昭仪;爪牙张由杀反封;酷吏史立高坐庙堂……一桩桩一桓桓,佞除,民心难填哇!”

几听罢颔无语。待时光滞留了好一阵子,孔光便拂袖起身道:“多说无益,主在东朝。依愚见,如把信函先抛与东朝,你再各自分工直谏。可叹她家七十高龄,怕又要哀恸几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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