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玖玥轻轻搂了一把:“我喝口汤。”
许玖玥小口喝汤,司贯行就这么安静地坐着,像个雕塑。
胃里暖了暖,她舒展了一下身体,拿起化妆包站起身:“我去刷个牙。”
她一离开,小小的包厢又恢复平静,只剩窗外的火车哐啷声,晃的司贯行微微心乱。
许玖玥重新返回包厢,闲在地跟司贯行随意搭话:“司工你有铺吗?离的远吗?”
司贯行:“本来有,让给刚刚那个旅客了。”
说完他又有点后悔。
许玖玥很随意:“那你住这屋吧,正好明儿早上咱俩一起去商贸。”
司贯行的心狂跳一拍,他捏了捏拳头,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许玖玥和衣躺下:“别怕,不关灯,我不会对你图谋不轨。”她说完还嘻嘻笑了两声。
餐桌挡着她的脸,他不见她的表情,可听她愉悦明快的声音可以想象出她的巧笑嫣然。
就这么一个躺一个坐,对峙了几分钟,司贯行默默起身出了包厢。
许玖玥也不知道他干嘛去了,司贯行替她解了围,面上礼数她做到了,演累了,她不想再说话,翻了个身,面朝里装睡。
司贯行出去不大一会儿就回来了,许玖玥听见他窸窸窣窣的声音,猜想他是取行李去了,是啊,大腊月的,又不能穿着铁路服过山海关。
真是个大好人呐,安安静静的,像个透明人,许玖玥不说话,他也不主动打扰,不像那个徐狐狸,无时无刻不在招惹她,跟他共处一室,就别想安生……
眼皮发紧,火车晃悠的人脑前庭不平衡,不知过了多久,许玖玥还是昏昏沉沉睡着了。
‘记得当时年纪小,你谈天我笑,不知不觉睡着了,梦里花落知多少。’
她做了个断断续续的梦,梦见一帮师兄弟听说她考上燕城二外,伙着将她抛起来庆祝,梦见丹妮被推出手术室时苍白的脸,梦见齐妙可怕的姥姥,梦见阳城西街恼人的柳絮,洋洋洒洒,一团一团。
近乡情更怯,从去年9月离开阳城,这几个月发生了太多事,她升职加薪、搭建起自己的小生意、谈恋又分了手……这些事情家乡的小伙伴们应该都很容易接受。
一切回归原点,不必过度掩饰。
半梦半醒间她似乎闻见鼻息间有一丝皂香略过,她蹙眉疑惑,扭身回望。
司贯行微微怔愣地站在她床边,探出的手指还没能及时收回。
许玖玥觉得好笑,咧开嘴问:“干嘛?怕我断气儿了?”
难得在司贯行脸上见尴尬的神情,他默认,什么都没说,重新返回对铺。
真艮!
许玖玥不禁用一句东北嗑儿暗讽了司贯行的性格。
年根儿的阳城,真特么冷,下了火车刚迈出两步,许玖玥一喘气觉得自己鼻子都冻住了。
她轻戳手机问司贯行:“司工,谁接你?我这边是我两个师兄过来。”
刚说完,她手机就响了:【蛐蛐来电】
她接起:“蛐蛐儿哥,等我一下,马上出来。”
曲冠廷:“小九,待会儿有人给你打电话,新郎那边派车去接人顺路给你带过来,我们得去买氢气罐儿……”
另一个油滑男声嚷嚷:“艹!那叫氦气!氮气!你要炸了远舟嘛?!”
炸了远舟,窦逍的词儿。
电话那头闹哄哄的,一帮人嘴吧啷叽不说脏字儿说不了话,听着熟悉亲切的乡音,许玖玥心里一梗,扬声抱怨:“没一个靠谱儿的!挂了!”
手机还没来得及揣回兜里,又进电话,陌生男声,地道东北话:“是小九是不?我是峰哥派来接你滴,北广场a出口,一个穿红羽绒服,一个穿黑羽绒服。”
毫无意外,许玖玥和司贯行被同一组人接站。
红羽绒服见许玖玥明显惊艳,他嬉皮笑脸:“还是嫂子这边儿的朋友漂亮!”
许玖玥尬笑,她蹉跎几日,蓬头垢面,就剩个魂儿在漂,何来的靓。
红黑羽绒服坐在前排,许玖玥和司贯行并排坐在后座,前排二人嘴不闲着,一直瞎侃,偶尔跟许玖玥搭话,司贯行一言不发,正襟危坐,像个老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