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爽跳了起来,这也是个去找他的好理由。
朱爽带着一群侍卫,气势汹汹地直捣朱云翼的主帅大营。守营的卫兵见了他,吓得不敢出声,只敢跟在他后面一路小跑过去。朱爽问:“今日你们大帅可是设宴招待部将啊?”
小兵道:“是……是……”
朱爽眉头一挑,心想今晚要你好看,大步杀过去。
主帅的营内,果然一片灯火通明,觥筹交错,营中人影舞动,似乎还有人舞剑助兴。朱爽一跺脚,自己上去撩起了帐帘。里面有人喊一声“谁”,那把剑就直飞了出来。
朱爽硬着头皮站直了。那把剑在他身前停住,舞剑的人已经拜了下去:“臣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正是朱云翼。
还在喝酒吃肉的将军们见了朱爽,都立刻起身行礼。朱爽上前去,打量朱云翼一番,又用力吸鼻子闻了闻——得,虽然这帐中酒味甚浓,朱云翼身上却是干干净净的。
朱爽抓了个空,不免有点尴尬:“咳咳……朕听说今日皇叔在宴请各位,想到朕平日也不常和大家相聚,就过来看看,敬各位几杯酒,就当是对各位这几个月辛苦练兵的褒赏。”
帐中一片山呼万岁。朱云翼起身,斜眼看他,用唇语问:“皇上这又是干什么?”朱爽扭头,大步走到主座坐下:“来,给朕倒酒!”
旁边的小兵给他倒了一杯,他一甩手丢开:“朕要和各位将军一样的大碗!”
将军们一阵叫好。其中一个人半开玩笑半抱怨地说:“皇上,有件事您得评评理,咱们大帅说是怕咱们都喝醉了,没准会有小人偷袭,就是不肯喝——您说在这种时候,有哪个龟儿子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朱云翼无奈地看了一眼朱爽,朱爽举起酒碗一饮而尽,示意小兵给身边的朱云翼满上,笑说:“我就是听说了你们大帅不肯喝,才专门过来陪他喝一碗的!”
朱云翼只得接过酒碗。酒还没喝,脸就先红了。
众将士整个晚上都在变着法哄他喝酒,现在心愿已了,顿时一起起哄起来。
正在吵闹间,忽然外面有人报告,说是有人拿着永王府的印信求见大帅。朱爽手里的碗“当”的一声掉在地上。一眨眼,朱云翼已经施展轻功狂奔出去。
不多时朱云翼回来,手里拿着一封信。
朱爽就是瞎了眼也认得出那是无恨的字迹。他们把将军们都叫出去了,抖着手打开那信。
信上只有两行字。
“齐二月出兵攻宋。二哥将在东北用兵。”
决战之前
朱爽和朱云翼回到朱云翼居住的私帐中,对着那张纸看了许久。
他们完全没料到卫修仪会那么快动手,一时间有些乱了阵脚。
朱云翼叹了口气,把信纸放到烛火之上就要烧。朱爽一把抢过来,急叫:“三叔——别——”
朱云翼苦笑:“皇上现在又想起来,臣是皇上的三叔了?”
朱爽一把把信纸揣到怀中,又是高兴又是担忧,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了。
“这个,能不能留给朕?他没有背叛我们,他站在我们这边……他没有走……”说着猛地站了起来,“我就知道!他不会那样——”
朱爽说着来回乱走,活像没了头的苍蝇。朱云翼好声哄他:“皇上,这信是他和我们通消息的铁证,万一被人看到,还不知二哥要怎么……”
朱爽一把藏到身后,委屈道:“朕好好藏着就是了。”
朱云翼摇头:“皇上,您身边可曾藏得住东西?”
朱爽不得不投降。在他周围无时无刻有许多双眼睛在死死盯着,只是不知道哪些是他自己人的,哪些是专门给人家刺探消息的。他拿出来看了又看,看了半天,才无可奈何地把信纸掏出来放在火上。眼看火焰就要烧到他手上了,他还是不肯放手。等到朱云翼反应过来拍掉那一小片纸时,他的手指已经被烧红了。
“你做得还真是彻底。他都出家了,你还不许我见他,不许我给他写信,甚至不许我向别人打探他的消息……你连现在连他的几个字都不准我留下!”朱爽看着那堆灰,积蓄了许久的怨愤终于爆发出来,“你自己呢,你过了河就拆桥——”
“皇上,您既然身为皇上,就不能只想着自己开心。臣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
“为了江山社稷!我听够了,你别再跟我说这个——”朱爽一巴掌拍在那堆灰上,“全天下只你一人是大公无私的!”
朱云翼提起他的手,掏出手帕来给他细细地擦干净。
“好,臣也是有私心的。臣的私心就是小九能安然无恙地度过一生,而不是身处险境,日日惊心,身后还要遭人唾骂。他既然已经决定斩断尘缘,皇上为什么就不能成全他?臣也求皇上,不要再扰乱他的心思了。”
“你——不对,他才没有下决心要斩断尘缘!”朱爽终于抓到了可以反驳的依据,“你看,他给我通消息,他还在帮我——他没有忘记我——”
朱云翼淡淡道:“皇上,如果臣没有记错的话,小九的信是写给臣的。他入了佛门,自然会以我佛慈悲的心对待天下苍生。我想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是因为他不想看到咱们宋国生灵涂炭,而不是还对皇上……皇上不妨想一想,他要是真还对皇上有心,为什么不先等皇上回来了,把事情说清楚了再走?他没有,他直接就离开了。如果皇上还不信,那么皇上您忘了么,他离开皇宫的那天夜里不是给皇上留了两句话?‘世上不必真有我,不曾去也不曾来’,这两句话难道还不够明白?他是想告诉皇上,不要再牵挂他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