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比,”段从祯喊他,垂首靠近,干燥的唇擦在刀刃侧面,像是似有似无的亲吻,声音带笑,沉得有些低,“你就算想杀我,也得用我送你的刀,明白吗?”即鹿别过脸,抿着唇不说话,望着段从祯亲吻刀刃的动作,心脏都紧得生疼。半晌,他轻轻笑了笑,深吸一口气,张开手,反握住刀柄,刀尖对着段从祯的心口,声音冷下,“你以为我现在不敢捅你,对吗?”段从祯不说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即便刃开得极利的刀子已经抵在了心脏上,也丝毫不畏惧,甚至眼中除了淡淡笑意,不见任何其他情绪。反倒是即鹿,呼吸都紊乱几分,握着刀的手轻轻颤抖,声音干涩,“你觉得我下不去手,对不对?”段从祯仍不说话,墨眸微敛,任由他抵着自己心脏,甚至倾身靠近了些,偏头吻他耳侧,“因为你爱我。”即鹿面色冷淡,带着化不开的疲惫,听他说话,荒谬地扯了唇角,笑容凄冷,“段从祯,你真的太傲慢了。”他该有多自负,才会在现在还说出自己爱他这种蠢话,即鹿甚至不知道段从祯为何在经历那么多事情之后,还能在他面前若无其事。那种冷漠、绝情、傲慢,好像没有感情的疯子,幼稚到了极点,他想要的,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绝对占有。“是你自己说的。”段从祯面色不改,淡淡地看着他,“你说比起那小孩,你更爱我。”“你觉得那是真的吗?”即鹿苦笑,眼眶里都是血丝,看着他,“段从祯,你曾经那么对我,现在居然还能说出这种话,你心里装的是什么,你还有哪怕一点点的良心吗?”段从祯沉默半晌,微微蹙眉,语带阴冷,“所以你恨我?”“不,我不恨你。”即鹿摇摇头,心如死灰,眸中没有一点光亮,声音是轻的,话语冷得骇人,“我对你没有任何感觉。”“哦。”段从祯仍然面色平静,仿佛根本不在乎他的话,淡淡移开目光,望着夕阳下的海面,“没关系,我论迹不论心。”即鹿笑了,有些荒唐,声音带着一些无奈的凉薄,“段从祯,你是不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我,即便我现在说一点都不喜欢你了。”“啊,”段从祯慢慢看向他,眸中不见丝毫情绪,稍敛眸,轻笑了一下,懒洋洋开口,“对。”海边的日落尤为盛大,仿佛是自然的赠礼,映在潮涨潮退的海面上,灿烂得有些刺目。“好,真好。”即鹿笑了,笑意却仿佛浮在冰面上一样,带着凄切的光,好像没了任何希望,声音如同从远方传来似的缥缈,“段从祯,你赢了。”屋子里没有开灯,带着浅淡的灰尘味,即鹿微微皱眉,鼻端一阵涩意,轻咳两声,眼角泛红,不知道是生理刺激还是心理刺激。“斑比,你知道你错在哪吗?”段从祯声音温和,却染上一如既往的冷硬,目光深邃,注视着被自己抵在落地窗上的男人,薄唇张翕,声音极低,却好像要把字句狠狠钉进即鹿的骨子里。“你良心未泯……”段从祯垂眼,笑了笑,“而我没有。”“这是你最大的错。”即鹿淡淡地看他,嘴唇没有血色,微微张着,仅依靠着本能一呼一吸,眼中没有一点光亮。“段从祯,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害我?”即鹿声音微颤,微微抬头看着他,“你要是还记恨我害死了你妈妈,大可把我送进监狱,送回精神病院,甚至杀了我,我不会反抗的。”“但你不能害别人,不能害无辜的人,你知道吗?”即鹿抓着他的手腕,骨节分明的手指箍着段从祯的腕,用力得颤抖。段从祯眉峰微蹙,垂了眼,望着男人用力发白的手指,伸手握住他的手指,突然开口,“斑比,你瘦了。”看他完全没有听进去自己的话,即鹿觉得可笑,跟疯子讲道理,他也真是脑子有病。屈指想把手抽回来,却被这人攥住不放,即鹿轻笑,没有再做徒劳的挣扎。“你要怎么样才不会动别人?”即鹿抬头看着他,抿了抿唇,孤注一掷似的,“你要我跟你回去吗?还是想看我难堪?要我跪下来求你?还是继续抓我回去试药?”段从祯看着他,面色平静,半晌,才轻笑,“你真这么在乎那男人?”即鹿觉得可笑,“你到现在还觉得是韩朔的事,嗯?”盯着他看了许久,段从祯才把人放开,“不是吗?”“是啊,你说的对。”即鹿声音低哑,“反正我怎么说,你都不会在乎。”是或者不是,段从祯从来都不会听他的,他自己想做的事,就算千没道理万没道理,也一定会做,这是段从祯的本性,恶劣而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