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鹿翻出窗外,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高大挺拔的身影动作变缓,摇晃几下,直直地倒了下去。段从祯躺在满是尘污的地板上,身躯冷得不正常,一呼一吸都能让窟窿涌出更多的鲜血。咬牙撕下袖子,缠在肩膀上,段从祯盯着天花板,心率飙升,心脏越跳越快。狠狠咬了牙,段从祯眼中染上痛楚,闭了闭眼,嗓音沙哑。“……好吧。七成。”心有余悸地跑出残破建筑,即鹿正要报警,却发现这片区域根本没有信号。可此处离市区虽然远,也曾经开过酒店,不至于一点信号都没有。韩朔默不作声地在前面疾步走,拉开车门,示意他上去,“先走。”即鹿迟疑片刻,手臂还在抖,看了一眼手上的血迹,还是抿唇,躬身坐了进去。车子驶离废弃的度假村,在未曾妥善修葺的不知名道路上行驶,风吹过,卷起灰尘。“现在怎么办?”即鹿心有余悸,呼吸还是乱的。“回去。”韩朔面无表情,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找警察。”即鹿喘着气,脱力地靠在椅背上,身躯僵硬而冷,带着心有余悸的颤栗。“他怎么会把你骗到这里来?”即鹿问,边说话边不放弃地打开手机找信号。“不知道,”韩朔摇摇头,痊愈没多久的手臂握着方向盘都有些不适应,“报复的可能性很大。”即鹿还想问什么,脑子里突然闪过段从祯刚才咬牙说出的那一句“别相信他”,到底还是噤了声。犹豫地瞟了一眼驾驶座上的男人,即鹿眼眸微凛,脸色沉了几分。车子行驶了一会儿,即鹿的手机还是收不到信号,有些怔愣地将设备重启,即鹿握着手机,看着信号栏里的感叹号,不自觉地舔了一下嘴唇。“为什么没有信号?”即鹿皱眉,心脏突然一阵没由来地慌张。韩朔看了一眼,不甚在意,“这地方太偏了,过会儿就有了。”“嗯。”即鹿只应了一声,没有多话。想起什么,即鹿张了张嘴,声音干涩几分,“韩朔。”“嗯?”即鹿迟疑半晌,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问道,“你那天为什么去开发区那边?”是送花的那次,即鹿被骗到了开发区,结果差一点就被抓住了,好在段从祯即使赶到。“去找你,”韩朔从善如流,“我看这么晚了你还没回来,打电话你也没接,我担心你,就查了订单。”即鹿垂了眼,没再说什么。回去之后,他的确翻了翻来电记录,显示韩朔确实给他打了电话,可是即鹿没有一点印象,明明手机就在身边,他却没有丝毫听到过铃声的记忆。舔了舔唇角,即鹿喉结滑动,“那天多亏了你,不然我还不一定回得来。”话里带着心有余悸,或许是今天的事让他想起了以往不好的经历。“没事的,鹿哥。”韩朔看了他一眼,眼神晦暗不明,“但东青山那群人很狡猾,独自行动有危险,我们待在一起更安全一点。”“嗯。”即鹿点了点头,余光瞥见车窗外景象。不知行驶到了哪里,道路破败,裂缝频频,路边杂草丛生,荒无人烟的模样。陌生的景象,即鹿微微一愣,身躯不由得坐直了些,“……这是哪?”“回去的路。”韩朔答,声音平静。“我好像没走过这条路。”即鹿眉峰微蹙,撑着座椅的手也缓缓用力,身躯微僵。“近路。”韩朔说。即鹿慢慢睁大了眼,霎时警觉起来,不动声色地环顾四周,只觉得车子已经开到了一个鲜有人迹的老工业区。目光所及之处尽是带着锈的锁链铁门,紧紧闭着,仿佛荒废很久。视线远处,一个高大建筑的影子若隐若现,即鹿眯眼,发现那是一个信号站。顿时错愕,既然有信号站,为什么现在手机还收不到信号?脑中怀疑层层,即鹿敛了呼吸,余光不由自主地瞥向身边坐着的男人。韩朔却没有任何表情,自始至终都缄默着。“有点冷。”即鹿说。“你椅背上有毯子。”韩朔示意了一下。即鹿点头道谢,把毯子展开盖在身上,手指不动声色地按在安全扣上。视线警觉地四处打量,扫过前车窗,猛然一震。即鹿睁大眼睛,极其缓慢地将目光转回来,落到悬在头顶的后视镜里。小小的一方镜子,摇晃间,他看见车后座上的东西。用黑色木匣装起,底端连着一根线,一直延伸,延伸到车顶,竖起一根天线。藏在角落里,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