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刚刚换好鞋的功夫,再一抬眼屋子就大变样了东一件西一件,帽子扔到了门口,领带更是直接甩到餐桌上。
宗政顿了一下,弯腰把军帽捡起来,递给已经忙成一团的家务机器人,然后走到沙发边,着她整个人倒躺在沙发上,一条大长腿勾着沙发背一翘一翘,活像一只翻不了身的小乌龟
宗政现在越来越怀疑自己的眼光,他真是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上这么个玩意儿。
不,这不应该是他的问题,要怪也得怪她,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的姑娘会是个比男人还糙的牲口。
“我告诉你哦,我现在累得很,你可别招我。”
祁琅一只胳膊搭在眼睛上,透过一条缝懒洋洋他,声音都带着一股困劲儿“上面有屋子,你自己挑一间睡,别和我哔哔别的,要不然我和你急。”
你,什么叫恶人先告状,明明是她把他都坑到废弃星球茹毛饮血的,现在倒像是他不识大体纠缠不清来找她麻烦了。
宗政被她气得都想笑。
他了她一会儿,试图用行动唤醒她的良心,但是祁琅用行动表示自己真的没有良心,在这样热烈的谴责注视中她毫无反应,甚至眼皮子越耷拉越往下,眼就要睡着了。
宗政除了叹气,只有叹气。
“好了,我不与你翻旧账就是了。”
他轻声叫她“你去楼上睡。”
“不要。”
祁琅软趴趴翻了个身“我这里挺好,上楼还得爬楼梯,太远了,我就在这儿睡。”
“爬个楼梯,几步路的事情,怎么能叫远。”宗政坐在沙发边沿上,苦口婆心劝她“你到床上舒舒服服睡多好,你在这里睡,地方小得蜷缩着睡,晚上风凉,明天一起来骨头都麻了。”
“你好烦啊。”
祁琅又翻了个背对着他“磨磨唧唧麻烦死了,你去睡你的别管我,我就在这儿睡再哔哔我揍你。”
宗政觉得没有比自己更心酸的了,碰上这么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
他了她半响,突然俯下身,小声问她“我抱你上去好不好”
祁琅眼都没睁开,言简意赅“滚蛋。”
“我又不是要占你便宜。”
宗政一本正经跟她解释“我就是在合作伙伴的份上,不想让你生病,你都让我进来了,投桃报李,我就是表示感谢,而且就咱们俩这种情况,即使要怎么着也是你占我的便宜,是不是,你”
他没有再说下去,因为他面前的女孩儿已经睡了过去,背对着他的身子微微蜷缩着,均匀的呼吸,隐约有软软的鼻音。
宗政怔怔着她在斑驳光影中柔软的侧脸,一颗心忽然仿佛被泡在温热的水里,泡的那么软,软得让他浑身都在发麻。
他定定凝视着她,眼神专注,像是着一个从天而降的宝贝。
他从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他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喜欢一个人。
喜欢上一个不知道该怎么用语言形容的女孩子。
他拥有财富,拥有权力,拥有欲望,拥有很多人想都不敢想的荣耀与辉煌,但是他却觉得,他好像从没有这么认真的渴望过什么东西。
当他在政坛上说一不二的时候没有过,当所有的高级将领在他面前俯首的时候没有过,当他牵着年幼君王的手在登基大典上一步步迈向王座的时候没有过。
他的前半生,荣耀而一丝不苟,辉煌而按部就班,连野心和欲望都分配的恰到好处,一切就像水从源头流向尽头,那么理所当然又顺理成章。
他也许也曾有过那么一丝半点微不可查的欣喜和骄傲,但是很快又会以千百倍的速度乏味甚至厌倦。
但是现在,他好像终于有了一个,可以一直认真渴望去得到的人。
他深深凝望着她很久,慢慢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那触感,和他想象中的一样美好。
他突然特别想笑,所以他就笑了,他弯起唇角,难以抑制的愉悦从他眼角眉梢每个毛孔中溢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