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木的陈老师已经不想着自己抓兔子了,自己几斤几两还不知道嘛,根本就不是抓兔子的料,他来到贝兰德大半年吃到的兔子不是年老体弱逃不掉了,就是“守株待兔”般获得。
说起了是他连累了家人,就更加没有什么资格让家人给他打钱维持自己在贝兰德的生活,他给妻子孩子带去的麻烦已经够多了,从受人崇拜的语言学教授的家人成为胡言乱语、胡编历史的罪人的家人,落差太大、经历太多,妻子被人在身后指指点点,孩子在学校被排挤、被霸凌都是他的错啊。
宁愿在贝兰德过得苦点儿、累点儿,他也不问家人要一点儿。
陈老师着一地的兔子忽然就红了眼眶,抽抽鼻子,努力克情绪才没有掉下眼泪。
成年人的奔溃来得总是那么轻而易举、突如其来,因为一个乌云厚重的阴天,一颗橘子味的糖果,一张泛黄的老照片,一枚生锈的游戏币,或者一群倒地不起的兔子,亦或是风中若有若无的叹息就能把成年人的自尊和坦然击碎成渣渣。
容奕没有打扰陈老师,假装没有听见压抑的抽泣声、没有见泛红的双眼,他朝前走去,边走边捡起倒在地上的兔子。不愧是没有了天敌的野兔,数量又多、个体又肥,打的时候没什么感觉,石头一颗一颗出去还觉得不过瘾,打完了才发现,多了。
“三十五,三十六,三十七四十二。”
手上拿不住,容奕直接把兔子堆在了一起,成了个小山,他捡起最后一只兔子转身就到这庞大的肉山,心中顿感无力,他都干了啥啊,充当狼的角色,给草原去去兔子的数量
这么多兔子,够吃好几天了。
容奕暗暗嘀咕,“真是的,太放纵了,应该收敛点儿啊,和兔子没仇,这是和自己的手有仇,运回去还要花力气不对。”
容奕很快意识到自己这个想法有问题,他怎么还用老思维来想问题,完全可以回去把悬浮拖车带来,运送小山一样的兔子不要太简单。
滴滴
个人终端响了两下,容奕低头去,是尤利西斯发来的信息,在哪里
容奕回信息,外面跑步呢,在食堂东边五公里的地方。
尤利西斯,嗯。
容奕忽然心思一动,忙追了一条信息,我打了兔子,42只,一下子带不回去。
尤利西斯回信息很快,等着。
除此之外,没有旁的内容了,但容奕简短的两个字心中窃喜,应该、有可能、也许,尤利西斯要来了吧。
容奕提着第四十二只兔子往回走,准备放到一起,视线下意识扫过站在不远处的陈老师,“陈老师”
陈老师忍不住还是掉了两滴泪,实在是太想念老婆孩子了,他一个人垂泪收拾心情,心里面还挺感激容奕没有安慰、询问或者待在身边寻找存在感。陈老师捏了捏鼻子,眼镜沾了泪水,视野已经模糊成一片,他伸手去口袋里掏手帕,远处容奕的大喊声吓得他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容奕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陈老师的身边,他的眼神火辣,犹如小别的新婚丈夫见到了含羞带怯、美艳不可方物的妻子,赤条条的眼神惊骇得陈老师跌跌撞撞向后退了两步。
“容、容老板,我有妻有子,是不可能做对不起老婆的事情的。”陈老师誓死捍卫自己的清白。
容奕嘴角抽了抽,“陈老师你想太多了。”
陈老师松了一口气,哪怕容奕过全套的百科全,他们也是不可能的
“容老板你别这么直接地着我。”陈老师别扭地侧头。
容奕,“”
容奕,“陈老师,我你口袋里露出来的东西,那是辣椒吗”
后知后觉,陈老师知道自己会错意了,百科全原来不是上自己了,他还以为自己魅力很大呢,哪怕不会打兔子,但也是贝兰德知道兔子窝最多的男人。
“你说这个红色的”
陈老师拿出口袋里一条红色的果子,柔软盘绕的果子有成年男性两个手掌那么长,像极了以前“二荆条”辣椒和豇结合的变种,颜色红得耀眼而刺激。
“给我尝尝。”容奕说了一声就从陈老师手中拿过了辣椒。
陈老师连忙阻止,“别,味道非常刺激,我是用来抓兔子的。”
兔子傻乎乎的,感觉什么新鲜的草叶、果子都要尝一尝,见到了红色的果子当然同样如此。吃完了果子,兔子就会倒在地上两条后腿抽抽,宛如陷入了某种醉生梦死的境界,抓起来就容易多了。陈老师偶然间发现,自此抓兔子身上就会带这么一两根红色的果子,只可惜兔子对他投喂的食物好像不怎么感兴趣,它们宁愿离开安全舒适的草原,进入危险处处的森林自己找新鲜的红果子吃。
容奕要的就是刺激,辣椒不辣就不对头了。
随便擦擦干净,容奕就咬了一口辣椒,瞬间火辣辣的汁水在唇齿间炸裂,辣得他舌头抽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