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露出一双眼睛,盯着手机屏幕。
乐正谦所在的电台是娱乐巨头“jc传媒”旗下一家子公司,开在与明里市远隔千里的帝都。秦颜曾在新闻上到过那栋高耸入云的建筑,四面都装着性冷淡风的玻璃墙,想来一入夜,就会有星星坠落在上面。
她总会无法控制地去想,乐正谦深夜出入那栋大楼,在流动的灯火中被夜风挽起衣角,是怎样一副光景。
即使他很久之前就曾提过自己也还是学生,并不是专职钢琴师,之所以留在电台,也只是出于“一个无法实现的约定”可是
“苏就是苏啊。”
仅仅听他的声音和听他弹钢琴,就让人想流鼻血。
更何况
秦颜有些走神。
她是见过他的,很多年前,在滨川市。
倔强的少年,头发硬得好像钢针,长着一双深不见底的眼,桀骜得如同一头不肯服输的小兽。
阳光从庭院的蔷薇架上倾下,她走出屋子就见他坐在墙头,目光在她身上打量了一遍又一遍,最终朝下,落在她手中刚出炉的曲奇饼上。
她原知道在森林里烤松饼会引来贪吃的松鼠,却是自那天起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家里烤甜点,也会引来住在隔壁玻璃房子里的小公子。
手机微微一震,一条新消息弹出来,秦颜回过神。
她不常用微博,当初是为了关注乐正谦才申请了现在账号,那时候她翻遍jc电台的关注也不见哪个像是乐正谦的私号,就默默地把这归为“乐正谦咖位太低人家公司大号都懒得关注”,但观察了一阵子才发现,jc电台的号好像就是乐正谦本人在用。
她忍不住跑到私信里去问,他倒是答复得很快,直言是自己偷懒,不想在两个号之间切换,索性就没有申请私号。关注jc电台微博的人不算多,互动量又低,何况他更新自己的事也不勤,偶尔发两条还都是类似于“肖邦先生,生日快乐啊”这类含糊得不管是电台公号还是钢琴师私号发出来都不违和的内容,所以也没什么人往心里去,就都由着他了。
秦颜动动手指,把注意力放回手机。
乐正谦新更的那条微博是“今天超级开心,希望你们像我一样开心。”末尾挂着两只撒花的绿色小恐龙。
好了,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很开心了,所以他到底在偷着瞎乐什么
秦颜点开私信,输入“所以你到底在开心什么”,想了想,删掉。过会儿又输,“你的肖邦系列什么时候能弹完啊”,想了想,又删掉。
输了删、删了输,重复几次,她放弃了。
最后只发了俗气又老套的两个字“晚安。”
拽住毯子,秦颜懊恼地蒙住头。
每次面对乐正谦,她都像是得了某种急病,瞻前顾后,小心翼翼,语言能力骤然低下。
满心充盈得要溢出来,却又堪堪停在边缘。
压在手下的手机微微一震。
秦颜微怔,飞快地把屏幕按亮,见发出去的私信仍然标记着未读,有些失望。
提示音来自微信,是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戳戳同意,她刚把江连阙拖进同学标签,就收到他的消息,一个傻了吧唧的笑脸。
想了想,秦颜动动手指,复制那个傻唧唧的笑脸,发送回去。
江连阙内心卧槽哇你你是在对我笑吗
秦颜
她把手机调成静音,放到距离枕头一米之外。
深夜辽远,而室内空寂。
不知道是不是下午吃了退烧药的缘故,秦颜这一晚睡得格外安稳,再醒过来时客厅仍开着灯,玻璃窗下光线游移,已是天光大亮。
起床穿衣,关灯做饭。
军训从第二日起开始练习军姿,日头升起来后有些晒,秦颜体寒出汗少,可太阳底下站久了仍觉得眼花。江连阙昨天那招不敢多用,她只好垂着眼在心里数秒数,琢磨什么时候才能休息。
不知道数到第几秒,她眼前一暗,突然被笼进一圈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