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理甚至已经开始想,他要是死了,她手上沾染的血怎么办,会不会被当成杀人凶手。
终于,陈瑞泽睁了眼。
眼睛一聚上焦,他就对着牧子理笑。
“傻子一样。”子理这才将憋住的气撒了出来。刚才,从相机关闭,她的世界就成了默片。
陈瑞泽疲沓沓地任牧子理脱下他的校服。
牧子理说:”你别动啊,我帮你把脸上的血擦掉,等下该吓到路人了。”
晾了那么久的血迹,不是那么好擦的。子理回头看了看,啊,大水缸!可她瞪大了眼睛想了想,又怕水里不干净,叫陈瑞泽的伤口感染。
“算了,我们走吧。”她扫视了一圈,对地上的人说。
陈瑞泽翻身挣扎着坐起来,甩了甩头,找他的拐杖。
“你在找拐杖吧。被他们弄坏了,扔在了前面那个垃圾箱。”子理朝他伸出了手,“你把我当拐杖吧,我送你去医院。”
宋瑞泽看着抱着他校服的子理,又看了看她伸出的手。低下了头,迟疑三秒,手掌向地上撑去。他想要自己起来。
可他的腿伤得太重了,刚才又被踢了几脚,脚踝实在无法使力。他就像缺了腿的机械狗,倒在地上,无论马达如何旋转,他都站不起来。
子理站在一边捂着嘴巴,她不该在这个时候哭。会叫他以为是怜悯。
陈瑞泽跛着脚努力了半天,指尖都被青石板磨出了血色。他突然情绪爆,锤地怒吼,他嚎叫着,说不出一句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子理无声地陪着他哭了好久。
等他戴上了微笑面具,子理蹲下,从他弯拧着的背后,把他的头抱在了怀里。
她在他耳朵的上方,很平静地说:“阿泽,我饿了,我们去吃小笼包吧。”
“好。”他说。他的身体渐渐停止颤抖。
斜阳西下,一高一低两个影子撞来撞去像在打架。
直到走到了医院,一路上也都没有看见小笼包店。陈瑞泽还想再往前走走看看,万一下一个转角就有了呢。
“陈瑞泽,你给你哥打电话吧,等下陪你挂上号,我也得回家了。”牧子理说。
“……你知道了。”陈瑞泽说。
“嗯。那我先扶你上去吧。”子理揽着他的腰,不知道该怎么往上带。
陈瑞泽没有动,紧紧靠着的身体,有了距离。
“你不怪我吗?”他问。
牧子理抬头回视,“不怪。我也相信你。”
陈瑞泽望着她的眼睛,皱起了眉,瞳孔左右跳动。
她为什么相信他,凭什么不怪他,自己骗了她,还利用了她,她凭什么不在意,要是不在意刚才为什么回来救他。
陈瑞泽叹了口气,拿出了电话。
“喂,哥,我在学校旁边的市医院,你来一下吧,我在大厅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