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有一事向您奏明”
萧晔看着眼前义愤填膺的儿子,面色淡淡的“你说的事,朕都知晓了。”
早起傅君珮便在殿外候着,等他醒来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席云也于昨夜就被索拿入狱,只是他却咬死了是受皇后的指使。
萧晔对于此事并未有多震怒,之所以会用席云做自己的秉笔太监,才华是其次,最主要是因为,对这少年的心理洞若观火,
席云的身份决定了他和萧溶有死仇,对灵溪也会心有怨毒,这样的人他才能放心用。因为他只会效忠于自己,也只有站在天子的身边,他才能有复仇的一点希望。
萧晔从前是不在乎席云对自己的皇后有无恶意的。但是今晨听傅君珮说此事,却是有些愠怒,他的小皇后,从生到死都是他的,哪里能轮得到一个宦官来背地里阴她。
见到萧晔面色冷沉如水,萧清翊仍然梗着脖子道“父皇竟然都知道了,那还和这女人”
萧晔冷冷道“她是朕的妻子,也是你名分上的母后,以后不许你再对她无礼。”
对待萧清翊这个唯一的儿子,萧晔虽然并没有自内心的疼爱,但因为他是原配所出,又从呱呱坠地之时就陪伴自己度过了幽禁的灰暗时光,当年那个小小男童的活泼笑语是给了他十年中不多的笑容,所以他对于这个儿子,是有几分宠溺和放纵的。
但要说真心,却并没有。
作为帝王,他只在意自己和手中的权力。太子,只不过是他的男性继位人。
因为萧清翊的母亲是世家领袖之女,其母早逝,作为皇帝唯一的嫡子,萧清翊母家高贵本人却率直鲁莽,对萧晔没有任何威胁,所以才被早早立为了太子。
傅君珮作为太子太傅,其实对待萧清翊,比萧晔更像一个严厉的父亲。
无论是举业学习,还是一言一行,傅君珮对太子的要求都十分严苛。偏偏萧清翊性格急躁,总是不能沉下心安安分分读书,为此没少受傅君珮的责罚。
仗着父皇的宠溺,萧清翊虽然处事张扬,但是面对傅君珮,他就老实得多了。
没想到父皇如今这般维护那个女人。萧清翊第一次觉得,那跋扈无耻的袁灵溪就是个祸水,连一向英明的父皇都被她蛊惑了,居然连谋害皇嗣这等阴谋都去不追究。
傅君珮随后进了来,见到太子那神态便知道他是无功而返。
向萧晔行完礼后,他淡声道“太子,昨日我布置的课业,都完成了么。”
一听这话,萧清翊立刻耷拉了脑袋,他是个喜欢舞刀弄枪的人,半点不喜文墨,听到傅君珮的问话,悻悻道“太傅,还差一点,就差一点了,我现在就回去补。”
说完便立刻逃之夭夭。
自己的儿子见了傅君珮,跟个避鼠猫似的,萧晔唇角微翘,露出一丝笑意,要说他为何这么依仗和欣赏傅君珮,是因为他知道,这个表弟是真的一心为朝廷办事,只有公没有私。
有傅君珮教导太子,处理朝务,他才能没有后顾之忧,放心地坐在幕后掌控这一切。
灵溪没来奉药之前,傅君珮就已经面见过萧晔汇报密令一事,只略过了她私下来见他的桥段。
萧晔为人,傅君珮太过了解,心知他是不可能想听到自己的皇后背着他私下和其他男人来往,更何况,他自己也觉得昨晚的单独会面有一点荒谬。
傅君珮斟酌了一下措辞,开口道“陛下,既然您不打算追究皇后的责任,那席云却与此事脱不了干系,臣以为,此人其心可诛,应当立即秘密处死。”
萧晔眸中透着冷意,微微笑道“这件事,朕已有决断,先不要杀他。”
“陛下还要继续留用他”
“先交由大理寺关押吧,这孩子,毕竟跟了朕几年,对朕也算是忠心。姑且留他一命,朕想看看皇后会如何料理他”萧晔的口吻中带了一丝兴味。
他继续笑道“朕最近现,她和以往有些不同了,也许是觉得朕命不久矣,人心思动了。”
对于萧晔意有所指的话,傅君珮只得道“陛下,皇后毕竟只是一介女流,又素来不介入朝政。臣觉得她也只是一时受了奸人蛊惑,倒并非是别有用心。”
萧晔嘴角的笑意若有似无,“君珮,若朕想让她殉葬,不知百年后史书会如何评说可会让朕担上一个暴君之名,连对待自己的妻子也如此绝情。”
傅君珮心中一跳,立刻出言劝阻,“陛下,本朝殉葬之法早已废除,万万不可再兴,史笔如铁,您万不可使自己后世清名受损。皇后她纵使年轻美丽,在这深宫之中也不可能逾矩。”
见他这般义正严词地阻挠,萧晔意兴阑珊,摆了摆手,“罢了,也只是朕的一个想法,不是要真的如此,朕也怕担上刻薄寡恩之名。明日就是上巳佳节,你休沐一日,咱们一块去上林苑玩个一天,整日案牍劳形,朕看你愈显得严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