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到他在自己跟前吃瘪,温婉轻哼,“听故事的时候不认真,大人在想什么”
宋巍反问“你那个故事里面有生”
“怎、怎么没有了我说的明明是个生和富家小姐的故事。”
因为心虚,她一面说,一面把话本子合上,不想让他发现。
宋巍慢条斯理地从温婉手中将话本接过去,准确无误地翻到了她刚才讲故事的那一页,然后摊开到她面前。
这则故事讲的不是生和富家千金,而是一名叫范虎的猎户,他的生父担柴去卖,中途被人杀害,他为了报仇,把杀人凶手给杀了,然后去自首,地方官府不知道该怎么判,于是案子层层往上,报到了当时的帝王跟前。
原本杀人者偿命,自古以来天经地义,可是历朝历代,从天家到寻常百姓家,都在推崇孝道。
范虎为父报仇是行孝,一旦按照“杀人者偿命”的标准处决了范虎,势必会让天下孝子寒心,可如果不处决,他确实是杀了人。
帝王为了这件案子,相当头疼。
话本上,并未给出最后的结局。
被拆穿谎言的尴尬没持续多久,温婉望向宋巍,“如果这件案子让大人接手,大人会如何判”
宋巍斟酌片刻,“杀人偿命与孝大于天碰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温婉忽然想到什么,“那如果是当年的矿难亲眷杀了陆晏清和程飞他们几个报仇呢也是活罪难逃”
宋巍坐端正了些,拿出教学生的肃穆派头来,“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倘若不予责罚,默认能依着行孝而随意杀人复仇,那么整个国家的百姓都要乱套了。”
温婉又问,“当年大哥大嫂没了的时候,相公想没想过亲手杀了那些劫匪”
宋巍沉默,他自然是想过的,不仅想过,还自己去了,只是没料到半路会杀出个何玉梅来,因为防备不及,挨了她一刀,伤得不算太重,但终归是在柔软的腰腹上,当时又是血流不止,不得不及时就医。
他的“复仇行动”就这么被终止了。
宋巍想,如果当年何玉梅没有杀出来,等自己找到那伙劫匪的巢穴,没准会因为一时之气跟他们拼命。
温婉把话本收回去,手指轻轻按在他腰腹上受过伤的位置,声音放轻,“相公,其实在宁州那会儿,婆婆就什么都告诉我了,你这道疤痕,并非意外伤到。”
宋巍没说话,只是一瞬不瞬地望着她,狭长的眼眸内,是一望无际的深邃。
“我知道你放不下兄嫂的死,十多年来一直想为他们报仇。”温婉抬起头来,平视着他,“跟你说这个故事,就是不想你到凶手的时候做出什么冲动之举来。”
回想着男人给的回答,她又觉得欣慰,弯起唇角,“好在,相公还是我认识的那个相公,冷静自持,不会轻易冲动行事。”
宋巍问“你费尽心思在篓里藏话本子,就是打算给我讲这个故事”
“当然不是”
温婉耳根红了红,撇开眼,急着解释,“我只是想着坐在车上的时间太无聊,拿了话本子来解闷而已。”
宋巍敲她脑袋,眼底染笑,“主人家都没允许,你个小小童竟敢藏私,该当何罪”
温婉捂着被敲疼的脑袋,嘴里嘀咕,“学堂里的先生都没这么罚过我。”
说完,又威胁他“童怎么了关键时刻,大人不还得靠我保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