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照稍作四顾,道:“我猜,此庙是青泽将军过世之后所建。而他,应是一缕念影。”
澄明诧异:“那岂非就是怨气?莫非这位妖将死时怨念过重?”
黑坛之中的戈平艰难开口:“当年,他妖性突发,滥杀成狂,被我父帅缉拿时负隅顽抗,才会被当场击杀……咳咳咳……”
“活祭时别说话,”青泽掌心握着一团青黑色的火焰,稍作一抛,那黑坛倏地将人勒的满面通红,呼吸阻滞,“会痛的。”
“小将军!”
澄明想要上前,被司照抬袖一拦,急道:“再不救人,少将军他就……”
司照道:“庙内所供的神像是青泽,此地土壤、空气,包括那禁锢人神魂的黑坛,皆为他所用。”
他这么一说,大家更慌,那今夜岂不是都得折在这里?
青泽笑了两声:“我无意与殿下作对,若你们就此离开,我可不为难诸位。”
有楼一弟子拽道:“你以为我们会怕你?殿下除妖威名,这区区魔影,应当不在话下吧?”
这高帽骤然“递来”,司照好似一愣,就连兰遇都不觉露出些许尴尬之色——就表哥现在这微薄的五感,恐怕连狼妖生得是个什么模样都看不清吧?
柳扶微唯恐那些楼一弟子再添几把柴,忍不住道:“青泽将军生前也曾是一代名将,如今成了魔影,自有其因,你要是觉得‘不在话下’那就自己上啊!”
那楼一弟子气急,“你怎还涨他人志气?”
“不不不,他是他,你们是你们,你家庄主再辱损别人的话,我还记得一清二楚呢。”
兰遇分外配合道:“就是!我看呐,你们就是想借我哥的手救你家庄主吧……”
“你……”
“兰遇。”司照先朝弟弟递去一个“闭嘴”的眼色,余光看到柳扶微站出来些许,不动声色地挪了一小步,挡在青泽与她之间。
青泽看这些人起了内讧,很是愉悦道:“不走便不走吧,陪葬品多多益善。”
众人惊愕地握紧手中兵器,那楼一弟子姿态登时变了:“青泽,你、你无非是要报复姓戈的,为何要为难我家庄主?不如就把我们庄主放了,我们……速速离去便是。”
青泽嘴角一翘:“本君选定的祭品,从无放生之说。”
橙心默不作声站到柳扶微身畔。
司照倒不慌不忙,道:“将军要能动手,我们进来时,你就应该动手了。”
“我可以杀了你们。”
“活祭是借天盗灵。需得在天光乍现之际,在此以前,你要想固守灵力,手中不可沾染鲜血,否则活祭不成,修为大损。”司照笃定道:“所以,你不能。”
大抵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将敌我境遇点的明明白白的人,青泽微微站直了身子:“殿下应该清楚,天一亮,无人可阻我。”
司照温声道:“我并无与将军动手之意。”
“难不成殿下是想和我谈心?”
“未尝不可。”
这荒野破庙,祭坛上尚有五个半死不活的人等着被活祭,而太孙殿下忽然说要和庙里这个不知是怨气还是精怪的主人“聊一聊”?
青泽审视的目光落在司照身上。然而司照的神情由始至终没有多少变化,甚至堪称得上是随和,青泽双手往胸前一抱:“难得有人肯陪我聊天,何乐而不为?只是……我要殿下亲燃此香,向我的神像敬拜之礼。”
说着,自袖中抛出支香,将一个四方香炉踹过结界,堪堪停在司照跟前。
那支长香透着淡淡黑气,澄明只看一眼,立时道:“这是‘请神香’,燃此香者会耗费己身灵力,殿下,不可。”
柳扶微听到“请神香”字,心头一阵跌宕。民间土方,说是燃此香与神请愿往往比寻常香更为奏效,但会因此付出代价,没想到竟是耗费己身灵力?
司照道:“好。”
兰遇一个激灵:“表哥,你疯啦?你本就……”
“退后。”司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