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她知道了又能如何她已经一无所有了,除了依靠他这个曾经怜悯她、救过她的夫君,还能依靠谁呢
这样想着,萧煜暂时安下心来,只管侧目着她。
一旁的楚宁撑着发软的身子,一面将手巾放回铜盆里,一面小心观察他的神色,正好与他四目相对。
她不敢再继续方才的话题,见他过来,忙道“殿下去滑州的日子可定下了定下了,我也好替殿下收拾衣物行囊。”
“嗯。”他想着方才与徐融说的事,心不在焉道,“得过了太后的寿宴,不出意外,第二日便走。”
他与齐太后再不和睦,到底也是长辈与晚辈之间,礼不可废,若不等太后寿宴便直
接离开,总有不孝之嫌,他不愿有半点落人话柄的地方。
楚宁算了算日子,发现也就是这七八日的事了“那我这几日便替殿下将冬日的衣物都收拾好。滑州不比长安繁华富庶,殿下又常要到河边去,得准备周全了才好。”
提起公务,萧煜的目光便多了几分恍惚,双眸直直盯着头顶,仿佛在费神思索着什么,闻言只淡淡道了声“都由你操持”,便不再多说。
楚宁见状,给自己草草收拾一番,便拾起一旁的外衫披上,迈着极轻的步子退出殿外。
一直守在不远处的翠荷忙过来将她引入自己的寝殿里,送上准备好的避子汤。
楚宁顾不得别的,直接捧着瓷碗一气饮下,直到那种又苦又酸的滋味从整个口腔中蔓延至腹中,才暂时觉得安心。
“娘子慢些,赶紧喝口茶汤压一压。”翠荷被她急躁的动作吓了一跳,“方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楚宁接过茶盏,闭眼深深吸一口气,直到嗅到淡淡茶香,才轻轻摇头“没什么,只是我心里忽然有些不踏实。”
她不知道萧煜为何忽然想要她生孩子,她只知道,自己半点也不愿意给这个面目虚伪的杀父仇人生儿育女
只是,他方才的那句话实在让她有些紧张,恨不能立刻就与他撕破脸,从此离开东宫。
可偏偏她的家已被他彻底毁了,离开了这儿,她便会彻彻底底失去一切。
只能继续忍。
她一手捏着桌案一角,越握越紧,直到手掌被坚硬冰冷的木料膈得发疼,才慢慢放开。
“去拿两件我贴身的亵衣来。”她忽然从壸门榻上起来,快步走进内室,翻出平日装着针线的小竹篮,搁在长几上。
翠荷闻言十分诧异,不知她要做什么,愣了片刻才快步走到橱柜前,从数十件衣衫中找出两套楚宁最常穿的亵衣,捧到长几上。
“娘子要做什么可要让奴婢来”
楚宁摇摇头,先拿了其中一件平整地铺开在面前“我想改改样式。”
她说着,仔细思考片刻,便从竹篮里取出铜尺和笔,先在衣领处做好记号,随后又在后背的地方画下两道痕迹。
随后,尺和笔被换成铜剪。
明亮的烛光下,她一手执剪
,一手捏着布料,沿着方才做下的记号仔细剪裁。
大凉的女子大多都会裁衣刺绣,她出身高门,自然也曾学过,虽不喜欢,这一手技艺到底还不算太生疏。